新生开学典礼，高冷学神江澈当众帮我怼了刻薄学姐。
“我的人，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全校沸腾，我却懵了：我认识他吗？
后来他每天给我带早餐，逼我吃光他做的营养便当。
校花造谣我勾引他，他直接甩出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她需要？”
直到毕业典礼，我在他抽屉发现一本相册。
里面全是我初中时的偷拍照。
扉页写着：“苏晚晚，这次换我等你长大。”
第一章 开学惊雷
九月的风还带着盛夏尾巴的燥热，卷过青城一中宽阔的绿茵场，吹得崭新的校服裙摆微微晃动。主席台上方，鲜红的“欢迎新同学”横幅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嗡嗡的议论声像是无数只夏蝉在集体振翅。
苏晚晚站在高一（三）班的队伍末尾，努力踮着脚尖，试图看清主席台上正在发言的新生代表。
“……高中三年，是人生关键的转折点，是梦想扬帆起航的港湾……”台上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冷，平稳，像山涧溪流撞击玉石，瞬间压过了操场上所有的嘈杂。
苏晚晚旁边的女生，一个叫林小雨的圆脸姑娘，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晚晚！快看！那就是江澈！传说中的学神江澈！中考全市断层第一！没想到他真人比照片还帅啊啊啊！”
苏晚晚被拽得一个趔趄，顺着林小雨的目光望去。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主席台那个角落，慷慨地洒落在那人身上。他穿着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蓝白校服，身形挺拔如初生的青竹，简单的衣料也被衬得格外熨帖利落。他手里甚至没有拿稿子，只是随意地扶着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数千张面孔，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那个位置，接受所有人的仰望。
眉骨清晰，鼻梁高挺，唇线抿成一道冷淡的直线。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本该含情的桃花眼，却像覆了一层终年不化的薄冰，疏离得没有半分温度。
“啧，装什么高冷。”一声不大不小的嗤笑在苏晚晚前排响起，带着明显的酸意。
苏晚晚收回目光，轻轻吁了口气。确实，高不可攀，像山顶的雪，好看，但太冷了。她这种开学第一天就差点在偌大校园里迷路三次的迷糊蛋，跟这种云端人物，八竿子都打不着。她还是操心一下待会儿散场怎么准确找到自己班教室比较实际。
冗长的典礼终于接近尾声。随着一声“解散”，人群瞬间如开闸的洪水，朝着各个教学楼的方向涌去。苏晚晚和林小雨被人流裹挟着，艰难地移动。林小雨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江澈真的好帅啊！声音也好好听！听说他家里……”
“喂！高一那个！站住！”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不耐烦。
苏晚晚只觉得肩上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猛地向后一扯，脚下不稳，踉跄着直接撞在了身后一个同样急着离开的女生身上。
“啊！”两个女生同时惊呼。
苏晚晚狼狈地站稳，感觉脚踝传来一阵钝痛。她抬头，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烫着时髦卷发的女生双手抱胸站在面前，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带着审视和鄙夷。
“你瞎啊？走路不长眼睛？”卷发女生柳眉倒竖，声音拔高，“看看你踩的什么！”
苏晚晚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慌乱中，左脚踩在了一片被人随手丢弃的、沾着油渍的薯片包装袋上，一个清晰的脚印留在上面。更要命的是，她撞到的那个女生，崭新的白色运动鞋上，也赫然印着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的！”苏晚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道歉，又赶紧转向那个被踩了鞋子的女生，“同学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
她慌忙从口袋里掏纸巾，可越急越乱，纸巾没掏出来，反而把口袋里的钥匙串带了出来，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啧，笨手笨脚的，”卷发学姐翻了个白眼，语气刻薄得像淬了冰，“高一的新生就是没规矩，开学第一天就毛毛躁躁，弄脏学姐的鞋，还乱丢垃圾污染校园环境？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一点素质都没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少放慢脚步看热闹的目光聚焦过来，窃窃私语声四起。被踩鞋的女生皱着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满显而易见。苏晚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当众剥光了衣服，巨大的窘迫和委屈堵在喉咙口，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红。
“我…我……”
“你什么你？哑巴了？踩了人不会道歉？弄脏地方不会收拾？”卷发学姐不依不饶，声音愈发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问你话呢！名字！班级！”
苏晚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疼痛压下涌上眼眶的酸涩。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她不需要向你汇报。”
一个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喧嚣，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那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天然的威压，瞬间冻结了所有嘈杂。
人群像被无形的力量拨开，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
苏晚晚猛地抬头。
是他！
江澈！
那个刚刚还在主席台上，光芒万丈遥不可及的学神，此刻就站在离她几步之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甚至找不到一丝波澜，只是那双冰封的桃花眼，此刻正落在那个咄咄逼人的卷发学姐身上，眸光锐利如实质的寒冰。
卷发学姐脸上的刻薄瞬间僵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嚣张气焰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江…江澈学长？我…我只是在教新生规矩……”
“规矩？”江澈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到苏晚晚身边停下。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阴影，也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屏障感。
他垂眸，目光扫过苏晚晚泛红的眼圈和紧握的拳头，那眼神极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冷冷地转向那个脸色开始发白的卷发学姐。
“教导新生，轮得到你？”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清晰，带着千钧之力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她是我的人。”
轰——！
整个操场出口，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江澈和苏晚晚身上。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无数种情绪在空气中疯狂交织碰撞。
林小雨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
卷发学姐的脸彻底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里只剩下惊惧和茫然。
苏晚晚？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了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脸颊上的热度从滚烫一路飙升到几乎要燃烧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的人？
江澈的？人？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子，看向身旁这个从天而降、一句话就炸翻了整个开学典礼的男生。
他侧脸的线条冷硬而完美，下颌线绷紧，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那个呆若木鸡的学姐，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垃圾，”他再次开口，是对着那个被踩了鞋的女生说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却莫名让人无法抗拒，“自己去处理。”
那女生如梦初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着应了声“是”，飞快地低头跑开了。
江澈这才将目光，终于，落回了苏晚晚身上。
那双深邃的、冰封的桃花眼，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呆若木鸡、脸颊爆红的傻样。
苏晚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疯狂刷屏的问号：
**我……认识他吗？！**
第二章 早餐疑云
开学典礼的惊天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在短短一个午休时间就扩散到了青城一中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高一那个苏晚晚！开学第一天就被江神罩了！”
“我的天！‘她是我的人’！江澈亲口说的！就在操场出口！当时人山人海都听见了！”
“苏晚晚是谁？何方神圣？能让冰山学神当众宣示主权？”
“不知道啊！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可也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啊……”
“不会是江澈家亲戚吧？表妹？堂妹？”
“不像！那眼神！那句话！绝对有情况！”
高一（三）班的教室，成了八卦风暴的中心。苏晚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努力把头埋进刚发下来的课本里，恨不得能挖个洞钻进去。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她坐立难安。林小雨更是化身好奇宝宝，缠着她刨根问底。
“晚晚！快说快说！你跟江澈学长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说你是他的人？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啊啊我要疯了！”林小雨抓着她的胳膊使劲摇晃。
苏晚晚被晃得头晕眼花，欲哭无泪：“小雨，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在今天之前，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是看照片知道的！我根本不认识他！”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认识？不认识他干嘛那样说？”林小雨显然不信，狐疑地打量着她，“难道……一见钟情？学神对你一见倾心？哇塞！这剧情也太偶像剧了吧！”
苏晚晚捂脸：“求你了，别说了……”一见钟情？开什么玩笑！江澈看她那眼神，跟看实验室里的青蛙标本有什么区别？冷冰冰的，哪有一丁点情意？
她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反复回放操场上的那一幕——江澈那冷峻的侧脸，毫无波澜的语气，还有那句平地惊雷的话。除了震撼和巨大的尴尬，她心底深处，竟然还诡异地升起一丝……被保护的暖意？虽然那保护的方式，霸道得让人措手不及。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一定是错觉！学神的心思你别猜！
下午的课程在苏晚晚的魂不守舍中艰难度过。放学铃声一响，她抓起书包就想逃离这个让她“一战成名”的地方。
“苏晚晚同学，请等一下。”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苏晚晚抬头，是班长赵磊，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
“班长，有事吗？”苏晚晚停下脚步。
赵磊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腼腆和犹豫：“那个……是这样的，我们班和隔壁（四）班下周要合办一个迎新主题墙报，老师让我负责。我看你字写得挺好看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板报小组？”
迎新板报？苏晚晚愣了一下。她字确实还行，以前初中也参与过。这倒是个转移注意力、融入新集体的好机会。
“好啊，没问题。”她点点头答应下来。
赵磊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太好了！那我们明天放学后在教室碰个头，讨论一下内容和分工？”
“好的，班长。”苏晚晚应下。
走出教学楼，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暖金色。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也许……江澈只是一时兴起？或者纯粹是看那个学姐不顺眼，路见不平？嗯，一定是这样！她努力说服自己，试图把那句魔音灌耳的话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不会轻易停下。
第二天清晨，苏晚晚打着哈欠，顶着一头睡得乱翘的头发，踩着早读的铃声冲进高一（三）班教室。
“呼……还好没迟到……”她拍着胸口，走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排。
刚放下书包，她的动作就顿住了。
她的课桌桌面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个东西。
一个浅蓝色的保温饭盒。
饭盒看起来崭新而精致，盖得严严实实，旁边还放着一盒插好了吸管的温热的纯牛奶。
苏晚晚眨眨眼，以为自己没睡醒看错了。她左右看看，林小雨还没来，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忙着早读或补作业，没人注意这边。
谁放的？放错地方了？
她迟疑地伸出手，碰了碰那个饭盒。温热的，隔着保温层也能感觉到里面食物的温度。牛奶盒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饭盒下面，似乎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苏晚晚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纸。
纸条很小，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是那种极其漂亮的行楷，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凌厉又内敛的风骨，和他的人一样。
**“吃完。”**
没有署名。
但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苏晚晚捏着那张小小的便签纸，指尖微微发烫，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牛奶的温热透过纸盒传递到掌心，保温饭盒沉默地散发着食物的诱惑气息，旁边是同学们嗡嗡的读书声。这一切都无比真实。
可苏晚晚却觉得像在做梦。
江澈？
真的是他？
他不仅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人”，现在还……给她送早餐？
为什么？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被无数个巨大的问号塞满。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眼前这份温热细致的早餐，在她脑海里疯狂打架，根本无法拼凑成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小雨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苏晚晚桌子上的东西和她那副魂飞天外的表情。
“哇！晚晚！这是什么？爱心早餐？！”林小雨夸张地扑过来，拿起牛奶盒看了看，又好奇地盯着那个保温饭盒，“谁送的？谁送的？快说！是不是……江澈学长？！”
最后四个字，林小雨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说出来的。
苏晚晚猛地回过神，一把抢过牛奶盒和便签纸塞进抽屉里，脸颊不受控制地又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别…别瞎说！我…我也不知道谁放的！可能是放错了！”
“切~”林小雨撇撇嘴，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放错？放错还能精准地放到你桌上，还写着‘吃完’？这字，啧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跟昨天开学典礼流程表上江澈学长的签名简直一模一样！”她昨天可是特意去围观过流程表的！
苏晚晚哑口无言，看着那个散发着“快来吃我”气息的保温饭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吃，还是不吃？
这简直是个哲学问题！
第三章 便当“胁迫”
纠结只持续了不到三秒。早读课代表已经在台上领读了，教室里书声琅琅。更重要的是，苏晚晚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咕噜”声。
她早上起晚了，根本没来得及吃早餐。
饥饿感最终战胜了巨大的尴尬和满脑子的问号。苏晚晚做贼似的飞快环顾四周，趁着没人注意（其实林小雨正用八卦雷达般的眼神扫描着她），迅速把保温饭盒扒拉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
一股混合着谷物、蔬菜和蛋白质的温暖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温柔地抚慰着她空荡荡的胃。
保温饭盒分了三层。
最上层，是几个小巧玲珑、白白胖胖的奶黄包，顶上点着一点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旁边还卧着一个圆润饱满的茶叶蛋，蛋壳剥得干干净净，露出诱人的琥珀色纹路。
中间一层，是翠绿欲滴的西兰花和切成小朵的香菇，简单焯水，淋着一点点晶莹的蚝油，清爽又健康。
最底层，竟然是软糯喷香的白米饭！上面还铺着几块色泽红亮诱人的红烧小排！排骨炖得恰到好处，骨肉轻易分离，浓郁的酱汁浸润着饱满的米粒。
这哪里是简单的早餐？这分明是营养搭配均衡、色香味俱全的豪华便当！
苏晚晚的味蕾瞬间被唤醒，肚子叫得更欢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江澈不江澈，什么“他的人”不“他的人”了，拿起旁边贴心放着的干净勺子，舀起一小勺浸润了肉汁的米饭，送进嘴里。
软糯！咸香！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甜！红烧小排的酱汁完美地渗入每一粒米中，好吃得让人想哭！
奶黄包松软香甜，内馅丝滑浓郁；茶叶蛋咸香入味；西兰花和香菇清爽解腻……苏晚晚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感觉整个早晨都因为这顿早餐而明亮温暖了起来。胃里被熨帖得舒舒服服，连带着因为开学典礼风波而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直到饭盒快要见底，她才猛地想起一个问题——吃完的饭盒怎么办？还给江澈？怎么还？去哪儿还？她连他是高二几班的都不知道！
苏晚晚看着空空如也、被自己舔得干干净净（划掉）的饭盒，陷入了新的烦恼。
“喏，给你。”林小雨贼兮兮地递过来一张湿纸巾，小声说，“擦擦嘴，油光发亮的，一看就吃得特别香！”
苏晚晚脸一红，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赶紧把饭盒盖子盖好。
“怎么样？江学长的爱心便当，味道是不是特别棒？”林小雨挤眉弄眼。
“别乱说！”苏晚晚压低声音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味道……确实棒极了，比她妈做的还好吃（小声）。她看着饭盒，愁眉苦脸，“这个……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洗干净还回去呗！”林小雨理所当然地说，“放学我陪你去高二教学楼！我知道江学长在（一）班！火箭班！顶楼最里面那间！”
苏晚晚：“……” 她突然觉得林小雨像个情报头子。
一整天，苏晚晚都有些心神不宁。课间去洗手间，感觉走廊里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去办公室交作业，似乎连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好奇。江澈那句“她是我的人”威力太大，她彻底成了校园名人。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苏晚晚把洗得干干净净、擦得锃光瓦亮的保温饭盒装进一个干净的环保袋里，被林小雨半拖半拽地拉上了高二教学楼。
顶楼果然安静许多，走廊里人很少。火箭班（一）班的牌子挂在最里面的教室门上。
苏晚晚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她站在后门，犹豫着不敢进去。
“怕什么！进去啊！”林小雨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探了半个脑袋进去，小声问：“那个…请问…江澈学长在吗？”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门口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一女生。
苏晚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感觉自己像个闯入猛兽领地的小兔子。
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在看书。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苏晚晚只觉得那冰封的目光像实质的射线，让她呼吸一窒。她慌忙举起手里的环保袋，语无伦次：“学…学长！这个…饭盒…谢谢你的早餐！我…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回音。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和低低的议论。
江澈的目光在她涨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扫过她手里那个印着小碎花的环保袋，没什么表情。他放下书，站起身，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苏晚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江澈伸出手，却不是接那个袋子。他修长的手指直接越过了袋子，精准地扣住了苏晚晚的手腕！
苏晚晚浑身一僵，像被电流击中，大脑一片空白。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衣袖传来，微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明天，”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清冷，但离得近了，苏晚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雪后松林般干净的气息，“继续带。”
他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甚至没等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经极其自然地拿走了她拎着的环保袋。
“还是这个时间，放你桌上。”他垂眸看着她，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吃完。”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腕，拎着那个与他清冷气质格格不入的小碎花袋子，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极具冲击力的接触从未发生过。
苏晚晚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微凉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耳边只回荡着他那三个字：
**“继续带。”**
“吃完。”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那个已经坐回座位、重新拿起书、仿佛刚才只是顺手处理了一件无关紧要小事的清冷背影，彻底风中凌乱。
这算什么？
单方面的、不容拒绝的……便当投喂协议？
第四章 流言暗涌
江澈的“便当投喂协议”以一种霸道且不容置疑的姿态，正式生效了。
第二天清晨，那个浅蓝色的保温饭盒，如同一个精准的闹钟，准时出现在苏晚晚的课桌上。旁边依旧是一盒温热的纯牛奶，下面压着那张写着“吃完”的便签。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和美味），苏晚晚的抗拒心理明显减弱。她怀着一种近乎“债多不愁”的破罐子破摔心态，以及无法抗拒美食诱惑的诚实，再次“屈服”了。饭盒里的内容依旧丰盛而营养，三明治、煎蛋、蔬菜沙拉、水果……每天都不重样，味道好到让她想舔盘子。
她甚至开始有点……期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狠狠掐灭了。不行不行！苏晚晚，你清醒一点！那可是江澈！高不可攀的学神！他这种行为简直莫名其妙！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许只是单纯地……饲养宠物？或者某种奇怪的实验项目？比如《论持续投喂对普通高中女生精神状态的影响》？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埋头苦吃，努力忽略林小雨每天挤眉弄眼的调侃和周围同学越来越复杂的目光。
日子在“便当投喂”的固定程序中滑过了一周。周五放学后，苏晚晚按照约定，留在教室和班长赵磊以及另外几个板报小组的成员讨论迎新板报的事宜。
“主题就定‘扬帆起航’怎么样？青春励志，又贴合迎新。”赵磊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可以啊班长！这个主题好！”另一个女生附和。
“嗯，我觉得不错。”苏晚晚也点点头，拿出自己画的一些简单草稿，“背景色调可以用蓝白为主，象征海洋和天空，点缀一些帆船和浪花的元素……”
大家讨论得很投入，气氛融洽。苏晚晚暂时忘记了江澈带来的困扰，沉浸在对板报设计的构思里。她的字确实清秀工整，画画也颇有灵气，很快就画出了几版字体设计的草图。
“哇，晚晚，你字写得真好看！画得也好！”一个叫王薇的女生由衷地赞叹。
“是啊，比我们强多了！”另一个男生也笑着说。
赵磊看着苏晚晚认真画稿的侧脸，推了推眼镜，眼神温和：“苏晚晚同学真的很厉害，这次板报多亏你了。等画完了，我请你喝奶茶吧，算是犒劳。”
“啊？不用不用，班长！大家一起努力的。”苏晚晚连忙摆手，有点不好意思。
“要的要的，你贡献最大。”赵磊坚持道，语气真诚。
苏晚晚还没来得及再次拒绝，教室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惊讶：
“哟，这么热闹？讨论什么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高二校服、身材高挑、容貌极其明艳的女生斜倚在门框上。她烫着精致的卷发，妆容虽然淡但很用心，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漂亮的蕾丝花边衬衫，整个人像一朵精心培育的玫瑰，散发着张扬的美丽。
正是开学典礼那天，在操场出口刁难苏晚晚的卷发学姐——秦雅。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天被当众斥责的难堪记忆瞬间回笼。
秦雅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苏晚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她没理会其他人，径直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她走到苏晚晚的课桌旁，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设计稿和画笔，又瞥了一眼旁边赵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写着“扬帆起航”字样的草稿纸，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迎新板报？就这水平？”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教室的每个角落，“字体软趴趴的，配色也土里土气，一点创意都没有。赵磊，你们高一（三）班是没人了吗？让一个刚开学就惹是生非、靠……特殊手段博眼球的新生来负责这么重要的任务？”
她刻意在“特殊手段”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意有所指地瞟着苏晚晚，嘲讽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板报小组的其他成员面面相觑，不敢吭声。赵磊皱紧了眉头，脸色沉了下来：“秦雅学姐，这是我们班自己的事情，请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点？”秦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抱着手臂，下巴抬得更高，“我说错了吗？赵磊，你是不是也被某些人装出来的清纯样子给骗了？你知不知道她背地里是什么人？开学第一天就故意撞人、弄脏地方，转头就傍上了江澈，天天拿着人家送的早餐招摇过市！这种心机深沉、手段下作的人，能画出什么好东西？别到时候把我们整个年级迎新活动的格调都拉低了！”
“你！”苏晚晚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她没想到秦雅竟然会颠倒黑白，当众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什么叫“傍上江澈”？什么叫“心机深沉、手段下作”？她做什么了？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卷入风暴中心的人！
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冲得她眼眶发热。她想反驳，想大声质问，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秦雅学姐！”赵磊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怒意，“请你立刻离开我们教室！苏晚晚同学怎么样，轮不到你在这里污蔑！板报是我们班的事，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呵，恼羞成怒了？”秦雅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得意，“赵磊，我好心提醒你，别被某些人当枪使了还沾沾自喜。有些人啊，看着人畜无害，骨子里可会算计了。靠着一张脸，还有那点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就能把男人耍得团团转……”
“够了！”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喝打断了秦雅刻薄的话语。
苏晚晚猛地抬起头，不是赵磊，也不是板报小组的其他人。声音来自教室门口。
一个穿着高二校服、身材健硕、剃着板寸头的男生站在那里，脸色铁青，正是那天被苏晚晚踩到鞋的女生旁边的同伴，叫李强的体育生。
李强几步走进来，眼神不善地瞪着秦雅：“秦雅，你嘴巴放干净点！那天操场的事，看得清清楚楚的人多了去了！明明是你故意推人、找茬在先！江学长看不过眼才说了句公道话！苏晚晚从头到尾都没惹你！你现在跑这儿来撒什么泼？造什么谣？”
李强嗓门大，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教室里嗡嗡作响。
秦雅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更没想到李强会当众拆她的台，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一阵红一阵白：“李强！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李强毫不客气地回怼，“仗着自己是学姐，就欺负新生？还满嘴喷粪污蔑人？真当我们高二没人了？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周围开始响起低低的议论声，看向秦雅的目光也带上了明显的鄙夷和不赞同。
秦雅被当众揭穿，又羞又恼，脸涨成了猪肝色。她狠狠剜了苏晚晚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又狠狠瞪了李强和赵磊一眼，最终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踩着高跟鞋，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气急败坏地冲出了高一（三）班的教室。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晚晚，你没事吧？”林小雨赶紧跑过来扶住苏晚晚的胳膊，担忧地问。
苏晚晚摇摇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李强和赵磊，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谢谢李强学长，谢谢班长。”
“别客气，”李强摆摆手，语气爽朗，“我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搬弄是非的！你甭理她！”
赵磊也温声道：“苏晚晚同学，别往心里去。秦雅学姐她……可能对江学长有些想法，所以迁怒于你。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她说的那种人。板报的事，我们继续？”
苏晚晚用力点点头，心里又暖又涩。暖的是有同学愿意相信她、维护她；涩的是秦雅那番恶毒的话，像毒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靠着一张脸……装出来的楚楚可怜……把男人耍得团团转……”**
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在别人眼里，她和江澈之间，就是这种不堪的关系？
一个巨大的阴影，伴随着秦雅怨毒的眼神和那些流言蜚语，沉沉地压在了苏晚晚的心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江澈的光环，在带来莫名的“庇护”的同时，也把她推向了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
第五章 补习“酷刑”
秦雅制造的阴霾并没有在苏晚晚心头停留太久，很快就被另一件更紧迫、更让她头疼的事情取代了——入学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了。
惨不忍睹。
鲜红的分数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苏晚晚的脸上。数学勉强及格，物理在及格线边缘疯狂试探，最让她引以为傲的英语，竟然也考砸了！班级排名直接滑到了中下游。
讲台上，班主任张老师语重心长地分析着成绩，目光扫过垂头丧气的苏晚晚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苏晚晚把头埋得更低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初中成绩一直不错，尤其是英语，常常是年级前几。可青城一中的教学进度快得惊人，难度也陡增，她明显感觉跟不上，特别是理科，听得云里雾里。再加上开学典礼和江澈带来的巨大干扰，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
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拿着卷子去找老师分析错题，或者互相讨论。苏晚晚捏着自己那张布满红叉的数学卷子，只觉得那上面的数字都在嘲笑她。她默默地收拾书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
“苏晚晚。”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晚晚动作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慢吞吞地转过身。
江澈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后门，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廊的光线。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她手里捏得皱巴巴的卷子。
“跟我来。”他言简意赅，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苏晚晚拒绝的机会。
苏晚晚：“……” 又来？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周围同学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中，抓起书包跟了上去。
江澈带着她，径直走向图书馆顶楼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有几张供学生自习的长桌，此刻空无一人，只有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环境倒是清幽。
江澈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示意苏晚晚坐对面。
苏晚晚忐忑不安地坐下，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她偷偷抬眼瞄江澈，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封的桃花眼此刻似乎专注了许多。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打印好的、密密麻麻的表格和分析图。
“你的月考成绩，”江澈将其中一张推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的数据，“数学基础不牢，函数概念模糊，几何空间想象力欠缺；物理受力分析混乱，对公式理解流于表面；英语阅读速度慢，长难句理解有障碍；化学……”
他一针见血，条分缕析，精准地指出了她每一科的薄弱环节，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实验数据。
苏晚晚听得心惊肉跳，脸颊一阵阵发烫。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所有的缺点和不足都被无情地解剖开来，暴露在阳光下。
“……总体而言，学习习惯散漫，效率低下，缺乏系统性思维和归纳能力。”江澈最后下了总结陈词，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压力，“高中不是初中，靠小聪明混日子，只会越落越远。”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混日子”三个字还是像针一样扎了苏晚晚一下。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有在努力学的……”
“努力？”江澈微微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就这？”他手指点了点她卷子上一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巨大叉，“这道基础题，上课讲过同类型至少三次。你的努力，体现在哪里？”
苏晚晚被噎得哑口无言，脸更红了。
“从今天开始，”江澈不再看她，从文件夹里抽出另一份打印好的东西，“每周二、四放学后，周六上午，来这里。补习。”
他把那份东西推到苏晚晚面前。
苏晚晚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份极其详尽、堪称魔鬼训练营的补习计划表！时间精确到分钟，内容涵盖了所有薄弱科目，从基础概念梳理到重难点突破，再到配套习题巩固……密密麻麻，排得满满当当！旁边还附带着一张长长的、她需要购买的辅导书清单！
“这…这么多？”苏晚晚感觉眼前发黑。
“嫌少？”江澈抬眸，语气平淡无波，“可以再加。”
苏晚晚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够了够了！”她看着那份计划表，欲哭无泪，“学长…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我自己慢慢来也可以的……”她试图挣扎。
“麻烦？”江澈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封的桃花眼近距离地锁住她，眸光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我说过，你是我的人。”
他的声音压低了少许，清冷的质感在安静的图书馆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你的人，成绩不能太难看。”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丢我的脸。”
苏晚晚：“……” 她彻底败了。原来如此！她成绩差，丢的是他江澈的脸！所以他才要亲自出手“改造”！
理由充分得让她无法反驳（虽然极其霸道）！
“现在，”江澈无视她呆滞的表情，翻开一本崭新的数学辅导书，推到她面前，“开始。第一章，集合与函数。先看概念，十五分钟后做课后习题，错一题，加练同类型十道。”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直接开启了教学模式。
苏晚晚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定义，再看看对面那张冷峻严肃、仿佛教导主任附体的脸，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这哪里是补习？这分明是酷刑！
她苦着脸，认命地拿起笔，开始啃那块硬邦邦的数学骨头。江澈就坐在对面，也不说话，只是偶尔在她卡壳或者思路跑偏时，用笔轻轻敲一下桌面，或者言简意赅地提点一句。
“定义域，先看分母。”
“奇偶性，代入f(-x)。”
“数形结合，画图。”
他的点拨往往一针见血，切中要害，让苏晚晚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她丝毫不敢放松，因为那张“错一题加练十道”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苏晚晚全神贯注地对付着一道道习题，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道关于复合函数单调性的题目卡住了她，她皱着眉，咬着笔头，苦苦思索。
“这里。”江澈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苏晚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江澈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微微俯身，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直接点在了她演草纸上一个混乱的步骤旁。
他靠得太近了！
那股干净的、像雪后松林般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校服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廓。
苏晚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心跳骤然失序，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她甚至不敢呼吸，所有的感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靠近所占据。
“设内层函数t=g(x)，先确定t的单调区间和值域。”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依旧是清冷的调子，但因为距离太近，那低沉磁性的质感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耳朵里，“再根据外层f(t)的单调性，分段讨论。”
他的指尖在她混乱的草稿上划出一条清晰的思路线。
苏晚晚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说了什么？单调区间？值域？分段讨论？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靠近的气息、他手指的温度、他说话时微微震动的胸腔所攫取。
“懂？”他偏过头，似乎想看她理解没有。
这个动作，让他的侧脸几乎贴上了她的鬓角。苏晚晚甚至能看清他垂下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和他光滑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轰——”
苏晚晚的脸颊彻底爆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一缩，结果动作太大，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我懂了！谢谢学长！”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忙脚乱地抓起笔，胡乱在纸上划拉着，“我…我自己做！自己做就行！”
江澈看着她爆红的脸颊和慌乱无措的样子，眸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他直起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暧昧的靠近只是苏晚晚的幻觉。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晚晚死死地低着头，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纸上被他指尖点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灼热的触感。
魔鬼补习的第一天，就在这种兵荒马乱、心跳过速的状态下结束了。苏晚晚抱着沉重的辅导书走出图书馆时，只觉得身心俱疲，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退。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六章 文艺汇演
“便当投喂”和“魔鬼补习”成了苏晚晚高中生活的固定背景板。日子在题海、江澈冷冰冰的讲解和他每天雷打不动送来的美味食物中飞逝。
转眼到了深秋，校园里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小路。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如火如荼地筹备起来，其中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便是压轴的迎新文艺汇演。
“晚晚！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林小雨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激动地抓住苏晚晚的胳膊摇晃，“我们班的节目！钢琴四手联弹！《卡农》！被选上汇演啦！而且是压轴！压轴啊！”
“什么？！”苏晚晚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是巨大的惊喜，“真的吗？太好了！”这是她进入高中后参与的第一个集体活动，能和班长赵磊一起代表班级表演，还被选为压轴，她感到无比自豪和开心。
“当然是真的！张老师刚宣布的！”林小雨比她还兴奋，“到时候全校师生都看着呢！晚晚你加油！给咱们班长脸！”
汇演的日子定在周五晚上。那天下午，苏晚晚早早地来到大礼堂后台准备。后台人头攒动，各个班级的演员都在紧张地化妆、换衣服、排练。
苏晚晚换上了一身租来的白色小礼服裙，简洁的剪裁衬得她身姿纤细。化妆师给她化了个淡妆，本就清秀的五官更显灵动。她看着镜子里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自己，有些新奇，又有些紧张。
“晚晚，好了吗？”赵磊也换上了合身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格外斯文俊朗。他看着盛装的苏晚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温和地笑道，“别紧张，就像我们平时排练那样，没问题的。”
“嗯！班长，我不紧张！”苏晚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两人在后台角落找到一架备用钢琴，进行最后的合练。流畅优美的《卡农》旋律流淌出来，配合默契。
“弹得不错。”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旁边响起。
苏晚晚指尖一颤，差点弹错一个音。她和赵磊同时停下，转头看去。
江澈不知何时站在了钢琴旁。他依旧是那身蓝白校服，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身形挺拔如松。后台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他俊美的轮廓显得有些深邃，那双冰封的桃花眼，此刻正落在苏晚晚身上，目光似乎在她盛装的打扮上停留了片刻。
苏晚晚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学长？”赵磊也有些意外，随即礼貌地打招呼，“学长也来看汇演？”
“嗯。”江澈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钢琴，“你们压轴？”
“是的，学长。”赵磊点头。
江澈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苏晚晚，忽然伸出手。
苏晚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江澈的手在半空中顿住，随即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从旁边道具桌上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啊？哦…谢谢学长。”苏晚晚愣愣地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微凉的指节，又是一阵微小的电流感。
赵磊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
江澈也没再停留，只是又看了苏晚晚一眼，那眼神似乎比平时多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然后便转身，迈着长腿离开了后台。
苏晚晚握着那瓶带着他指尖温度的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后台入口，心里有点乱乱的。
汇演正式开始。前面的节目精彩纷呈，掌声不断。终于，轮到压轴的高一（三）班钢琴四手联弹。
当主持人报出节目名字和表演者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晚晚和赵磊走上舞台，在聚光灯下向观众鞠躬。苏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观众席前排靠走廊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澈。
他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位置，坐在了最前排，离舞台很近。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但那双眼睛，在舞台炫目的灯光映照下，却显得格外幽深专注，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跳，刚刚压下去的紧张感瞬间又回来了。她慌忙移开视线，和赵磊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在钢琴前坐下。
悠扬舒缓的《卡农》前奏响起，如同月光流淌。
起初，苏晚晚还有些紧张，手指微微发僵。但当她沉浸在熟悉的旋律中，感受着指尖下琴键的跳动，那份紧张感渐渐被音乐抚平。她和赵磊配合默契，音符在他们指尖交织缠绕，和谐而动人。
台下安静极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纯净美好的音乐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在礼堂中缓缓消散，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棒了！”
“好听！”
“高一（三）班厉害！”
苏晚晚和赵磊起身，再次向观众鞠躬致谢。灯光打在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激动。苏晚晚下意识地又看向前排那个位置。
江澈也在鼓掌。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掌声淹没在如潮的声浪里，并不起眼。但苏晚晚清晰地看到，他薄冷的唇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弧度太浅，消失得太快，快到苏晚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汇演圆满结束。苏晚晚换回校服，和林小雨一起随着人流走出礼堂。夜晚的空气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
“晚晚！你今晚简直美呆了！弹得也超棒！你没看到台下那些人的表情，都听傻了！”林小雨兴奋地挽着她的胳膊。
苏晚晚也开心地笑着，沉浸在演出成功的喜悦里。
“苏晚晚。”又是那个清冷的声音。
两人回头。江澈站在礼堂侧门的阴影里，身姿挺拔，像夜色中沉默的雕塑。他朝苏晚晚招了招手。
林小雨立刻识趣地松开苏晚晚的胳膊，做了个“我先走啦”的口型，笑嘻嘻地跑开了。
苏晚晚无奈，只能走过去：“学长？有事吗？”
江澈没说话，只是把手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她一个东西。
一个还带着温热的纸袋。
苏晚晚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金黄酥脆、散发着浓郁奶香和红豆甜香的……车轮饼？
“晚上没吃饭。”江澈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目光扫过她穿着单薄校服的身子，“穿这么少，想感冒？”
他的语气带着点习惯性的冷硬，但苏晚晚却莫名地听出了一丝……别扭的关心？而且，他怎么知道她为了演出没吃晚饭？
车轮饼香甜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秋夜的寒意。苏晚晚捧着纸袋，指尖传来暖意，心口也像被这暖意轻轻熨帖了一下。
“谢谢学长。”她小声说，低头咬了一口车轮饼。酥脆的外皮，香甜软糯的红豆馅，瞬间温暖了胃，也驱散了演出后的疲惫。
江澈看着她小口吃东西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示意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被路灯拉长影子的校园小路上。晚风拂过，带着落叶的沙沙声。苏晚晚小口吃着香甜的车轮饼，偷偷抬眼看了看前面那个挺拔清冷的背影。
月光和路灯的光线交织，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他似乎放慢了脚步，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喧嚣的礼堂被抛在身后，秋夜的宁静笼罩下来。只有车轮饼的甜香，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干净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悄然在苏晚晚心底弥漫开来。
第七章 照片风波
文艺汇演的成功像一枚勋章，短暂地照亮了苏晚晚的高一生活。她和赵磊的配合默契也赢得了班上同学更多的认可，板报小组的工作进展顺利，连带着学习似乎也顺心了一些。江澈的魔鬼补习依旧雷打不动，但苏晚晚渐渐发现，那些曾经让她头大的公式定理，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正确率在缓慢但稳步地提升。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秦雅那怨毒的眼神和刻薄的言语，如同扎进肉里的刺，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关于她和江澈的流言蜚语，更是版本迭出，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隐秘地发酵。
这天下午放学，苏晚晚照例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接受江澈的“学习改造”。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被几个高二的女生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个烫着大波浪、打扮成熟的女生，苏晚晚认得她，是秦雅的好朋友，叫刘倩。
“哟，这不是我们江学长的‘小尾巴’吗？”刘倩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苏晚晚，眼神轻蔑，“赶着去图书馆‘补习’啊？”
苏晚晚不想惹事，低着头想绕过去：“学姐，借过一下。”
刘倩却故意往旁边一挪，再次挡住她的去路，声音拔高，带着浓浓的嘲讽：“急什么呀？苏学妹，跟我们说说呗，你到底给江学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你这么‘特别关照’？天天送早餐，还单独补习？这待遇，连我们秦雅姐都没有呢！”
旁边的女生立刻跟着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土里土气的！”
“手段挺高明啊！装清纯装无辜，把江学长都骗了！”
“我看就是死缠烂打！不要脸！”
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过来。苏晚晚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学姐，请你们让开。我和江学长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
“没关系？”刘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笑起来，“你勾引江学长，败坏我们高二学姐的名声，还敢说没关系？谁不知道我们秦雅姐喜欢江学长？你算哪根葱？也配插一脚？”
她说着，突然伸手，猛地推了苏晚晚一把！
苏晚晚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闷哼一声，书包也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啊！”刘倩得意地笑着，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书包，“怎么？装可怜给谁看？江学长又不在这儿！”
屈辱和愤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苏晚晚的理智。她死死咬着下唇，眼圈通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弯腰去捡书包。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凛冽的寒意，如同旋风般出现在楼梯口。
“你们在干什么？！”
江澈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冻结了楼梯间的空气。
刘倩和那几个女生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化为惊恐，像见了猫的老鼠，吓得连连后退。
江澈几步就跨到苏晚晚身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刘倩几人：“谁推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刘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澈没再看她们，他弯下腰，先苏晚晚一步捡起了她的书包，动作自然地拍掉上面的灰尘，然后递给她。他的目光落在她撞红的胳膊和微红的眼圈上，眸色骤然沉冷，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没事？”他低声问苏晚晚，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晚晚摇摇头，接过书包，鼻子有点发酸，低声道：“没事。”
江澈这才重新看向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女生，眼神冷得像冰锥：“道歉。”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刘倩几人吓得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在江澈冰冷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蚊子哼哼似的对苏晚晚说了句“对不起”。
“大点声。”江澈的声音毫无温度。
“对不起！”刘倩几人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滚。”江澈只吐出一个字。
那几个女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楼梯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苏晚晚低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巨大的委屈和刚才被当众欺凌的难堪。
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拭去那滴滚烫的泪水。
苏晚晚浑身一颤，惊讶地抬起头。
江澈的手指有些粗糙的薄茧，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柔。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眉头紧紧蹙起，那双冰封的桃花眼里，翻涌着苏晚晚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浓烈的情绪——有冰冷的怒意，有毫不掩饰的心疼，还有一种……深沉的、让她看不懂的东西。
“别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意味，“以后放学，等我。”
苏晚晚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陌生的情绪，感受着他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心跳如擂鼓，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那句“等我”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混乱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江澈似乎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语气缓和了许多：“走吧，去图书馆。”
这场小小的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但苏晚晚没想到，更汹涌的浪潮还在后面。
几天后的一个午休，苏晚晚正趴在课桌上小憩，林小雨拿着手机，脸色煞白地冲了过来，声音都在发抖：
“晚晚！不好了！你快看校园论坛！”
苏晚晚心里一沉，接过林小雨的手机。
校园论坛的匿名灌水区，一个被顶成热帖的标题刺目地映入眼帘：
**【惊爆！高一某心机绿茶勾引学神实锤！图书馆亲密照流出！】**帖子正文极尽污蔑之能事，用词恶毒下流，直指苏晚晚利用补习之名，在图书馆对江澈进行各种“勾引”、“肢体接触”，甚至“投怀送抱”。为了增加“可信度”，发帖人还附上了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明显是在图书馆偷拍的，角度刁钻。一张是她低头看题时，江澈俯身指点，从拍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头靠得极近，仿佛贴在一起；另一张是江澈给她递水，拍摄者刻意捕捉了她伸手接水时，手指“恰好”碰到他手背的瞬间；最过分的一张，是上周补习结束时，她因为坐久了腿麻，起身时没站稳，江澈下意识扶了她胳膊一下，结果照片拍出来，却像是她整个人“扑”进了江澈怀里！
照片像素不高，但足以清晰地辨认出她和江澈的脸！
帖子下面的评论已经炸开了锅，不堪入目：
“卧槽！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挺清纯，背地里这么骚？”
“我就说嘛！江学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好！原来是被缠上了！”
“啧啧，这姿势，这角度，说没一腿谁信啊？”
“心疼秦雅学姐！被这种心机婊抢了人！”
“高一（三）班苏晚晚？滚出青城一中吧！别污染我们学校！”
苏晚晚看着那些污言秽语和扭曲事实的照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愤怒、屈辱、恐惧……无数种情绪撕扯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晚晚！晚晚你没事吧？”林小雨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急得快哭了，“这肯定是秦雅她们干的！太恶毒了！我们去找老师！去找管理员删帖！”
苏晚晚的手指死死捏着手机边缘，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删帖…没用的。她们既然敢发，就不会怕删。”
这种恶意的、捕风捉影的污蔑，最难澄清。照片是“铁证”，角度又那么刁钻，谁会相信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谁会相信江澈只是纯粹在辅导功课？
就在她心乱如麻、感到绝望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十分钟后，高二（一）班门口。”**
没有署名。但苏晚晚的心脏，却因为这个号码，因为这句话，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他！
第八章 成绩打脸
十分钟后。
高二（一）班门口的气氛，比苏晚晚预想的还要凝重。
走廊里站满了人，大多是高二的学生，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地聚焦在站在教室门口的苏晚晚身上。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得她抬不起头。她甚至看到了人群后面，秦雅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冷笑。
苏晚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努力挺直脊背。她不知道江澈叫她来做什么，但此刻，站在这里，承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恶意，她反而生出了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教室门开了。
江澈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身蓝白校服，身形挺拔，步履沉稳。他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只是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寒霜。那双冰封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深不见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的出现，让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江澈径直走到苏晚晚面前停下。他垂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安抚，有沉沉的怒意，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后，他转身，面向所有围观的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人群，最后精准地定格在秦雅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上。
秦雅被他看得心头一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论坛的帖子，”江澈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走廊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如同审判的钟声敲响，“我看到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江澈的目光从秦雅脸上移开，重新扫视全场，语气平静得可怕：“关于照片。”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我辅导她功课，是事实。”
“我给她送饭，也是事实。”
人群一片哗然！他竟然当众承认了？！秦雅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正要开口。
“但是，”江澈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压下了所有骚动，“‘勾引’？‘投怀送抱’？”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极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就凭她？”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晚晚身上，这一次，不再复杂，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如同看待垃圾一般的轻蔑。但这轻蔑，不是针对苏晚晚，而是针对那些污言秽语！
“她需要？”
江澈的质问掷地有声。他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转身，走进了教室。
就在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和态度弄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时，江澈又走了出来。
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机器余温的A4纸。
他走到教室门口旁边的公告栏前——那里通常张贴着月考、期中期末考的成绩排名。
“啪”的一声轻响。
江澈将那张A4纸，用一枚小小的磁吸钉，稳稳地贴在了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离得近的人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倒吸一口冷气！
那赫然是——
**本次高一年级期中考试理科总分排名表！**
排在最顶端，用加粗黑体字标出的第一名位置，清晰地印着：
**第一名：苏晚晚，高一（三）班，总分：692**
第二名与她相差了整整二十分！
“哗——！”
整个走廊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692？！我的天！年级第一？！”
“比第二名高了20分？！这分数逆天了吧？”
“苏晚晚？是那个苏晚晚？！”
“她不是开学考得很差吗？这才几个月？进步这么快？！”
所有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排名表，又看看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却挺直着脊背的苏晚晚。
那些之前还充斥着鄙夷和嘲讽的目光，瞬间变成了震惊、佩服，甚至是一丝敬畏！年级第一！692分！这恐怖的分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造谣者的脸上！
秦雅脸上的得意和冷笑彻底僵住，然后一寸寸碎裂，变得惨白如纸。她看着公告栏上那个刺眼的名字和分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怎么可能？！那个开学考得一塌糊涂的土包子？她凭什么？！
江澈站在公告栏旁，双手插回裤袋，身姿挺拔如松柏。他冷冽的目光再次扫过呆若木鸡的秦雅，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有这个心思造谣污蔑，不如多刷几道题。”
“下次考试，别连她的零头都考不到。”
“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秦雅和所有参与造谣的人心上！秦雅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再也承受不住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张崭新的、印着苏晚晚名字和恐怖分数的排名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声地诉说着最有力的反击。
江澈不再看任何人，走到苏晚晚面前，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走吧，补习。”
苏晚晚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公告栏上自己的名字，再看看周围那些彻底变了意味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悸动，汹涌地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恐惧。
她用力地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在所有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挺直腰背，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风暴的地方。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
第九章 天台初吻
照片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浪花虽高，但在江澈那雷霆万钧、以绝对实力碾压的方式澄清下，很快便平息了下去。那张高悬在公告栏上的年级第一排名表，成了苏晚晚最耀眼也最无声的勋章。
造谣者销声匿迹，秦雅更是请了几天病假，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校园论坛的帖子被管理员火速删除，连带发帖的匿名账号也被永久封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惊叹于苏晚晚“学神逆袭”的帖子，以及更多关于她和江澈关系的新一轮猜测。
“冰山学神亲自辅导，效果拔群！”
“692分！学神眼光毒辣！这哪是绯闻女友，分明是隐藏学霸！”
“只有我觉得……江学长那句‘她需要？’超霸气超宠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磕到了磕到了！冷面学神和他的学霸小娇妻！”
苏晚晚看着林小雨偷偷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哭笑不得。绯闻女友？学霸小娇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红着脸抢回手机：“别看了！都是瞎说！”
话虽如此，但那天在走廊里，江澈挺身而出，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为她正名的画面，却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他冰冷话语下的维护，他看向秦雅时毫不掩饰的鄙夷，还有那句掷地有声的“她需要？”，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探究的目光去审视江澈。
补习时，他依旧冷着脸，讲解题目言简意赅，错题惩罚毫不手软。但当她在复杂的物理题上卡壳，眉头紧锁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放慢语速，用更浅显的例子引导她；当她终于攻克一道难题，脸上露出小小的雀跃时，他翻书的指尖会微微停顿一下，冰封的眼底似乎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送早餐的保温饭盒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只是里面的内容，似乎更合她的口味了。她无意间提过一次妈妈做的桂花糖藕很好吃，第二天，保温盒里就多了一小碟晶莹剔透、淋着糖桂花的糯米藕。她惊讶地看向他时，他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仿佛那只是顺手为之。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春雨，无声地浸润着苏晚晚的心防。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甚至有些可怕的学神形象，渐渐变得……有温度起来。
期中考试后，高二年级组织了一次去邻市科技馆的研学活动，为期三天。江澈自然在名单之列。
他走的那天早上，那个浅蓝色的保温饭盒依旧准时出现在苏晚晚的课桌上。苏晚晚打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豆浆，旁边还放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红彤彤的大苹果。
饭盒下面，压着一张便签。依旧是那力透纸背的行楷，却只有两个字：
**“三天。”**
苏晚晚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空落落的。她拿起那个苹果，指尖传来微凉光滑的触感，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三天，原来也会觉得有点长。
没有江澈的图书馆角落显得格外空旷安静。苏晚晚自己刷着题，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那道清冷的声音，少了那偶尔敲击桌面的提醒，少了那股淡淡的、干净的雪松气息。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苏晚晚就有点坐不住了，做题时频频走神。林小雨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晚晚，想你家江学长了？”
“胡说什么！”苏晚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瞬间红透，抓起书本作势要打她。
第三天下午，苏晚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感觉有些疲惫。她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更明显了。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散步。
深秋的校园，梧桐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实验楼的天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视野开阔，能看到大半个校园和远处城市的轮廓。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天际，也温柔地笼罩着寂静的天台。
苏晚晚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思绪有些飘远。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开学典礼的惊雷，每天准时出现的便当，图书馆里严厉又……别扭的补习，文艺汇演后台那瓶水，照片风波中他天神降临般的保护，还有那句让她心跳骤停的“她需要？”……
江澈……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就在她出神之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苏晚晚以为是管理员，连忙回头：“对不起，我马上……”
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一个无比熟悉的高大轮廓。
江澈！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风尘仆仆，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就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穿过几步的距离，牢牢地锁住她，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于抵达。
苏晚晚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学…学长？你不是……研学明天才结束吗？”
江澈没有回答。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夕阳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温暖又有些朦胧的光晕里。他的眼神不再是冰封的，而是翻滚着一种苏晚晚从未见过的、浓烈而灼热的东西，像压抑已久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提前回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却更添磁性。
苏晚晚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情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忘记了跳动。
江澈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从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到她清澈却带着迷茫的眼睛。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下一秒，他俯下身。
一个带着微凉秋意和风尘气息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晚晚的瞳孔骤然放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那一点，又在瞬间冻结。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整个世界只剩下额头上那一点微凉的、柔软的触感，和他身上那熟悉的、干净的雪松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包围。
夕阳的霞光将两人的身影温柔地包裹，拉长，投映在空旷的天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江澈缓缓直起身。
苏晚晚依旧僵在原地，脸颊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大脑彻底宕机，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江澈的耳根也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他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绚烂的天空，声音有些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清晰地传入苏晚晚耳中：
“苏晚晚。”
“以后，放学等我一起走。”
不再是询问，也不是命令，而是一种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
第十章 甜蜜日常
天台上的那个吻，像一颗投入心湖的深水炸弹，彻底炸开了苏晚晚懵懂的心扉。之后的几天，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飘飘、晕乎乎的状态。看到江澈会脸红，听到他的声音会心跳加速，连做题时都会不自觉地走神，然后在被他用笔轻轻敲桌面提醒时，脸颊爆红地埋下头。
江澈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依旧话不多，依旧是那个冷面学神，但看向她的眼神里，那层冰封的屏障似乎彻底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带着温度的凝视。虽然他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错误，给她布置海量的习题，但语气不再那么冷硬，偶尔在她解出一道难题时，唇角会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放学“一起走”的宣告也正式落到了实处。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江澈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高一（三）班的后门。他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会安静几分。苏晚晚在无数道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中，红着脸收拾好书包，小跑着到他身边。
两人并肩走在被夕阳染红的校园小径上。起初，苏晚晚紧张得手心冒汗，低着头不敢看他。江澈似乎也不善言辞，只是沉默地走着。但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他会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沉重的书包，或者在她差点被凸起的砖块绊倒时，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胳膊。
慢慢地，苏晚晚也放松下来。她会小声地跟他分享班上的趣事，抱怨某科作业太多，或者今天食堂的菜好咸。江澈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或者在她抱怨时，淡淡地回一句：“回去加练十道。”
“啊？”苏晚晚立刻垮下脸。
江澈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周末的补习也变了味道。不再是单纯的“酷刑”，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约会”。他们依旧在图书馆那个安静的角落，苏晚晚刷题，江澈看书或者处理自己的事情。但当他指出她的错误时，指尖划过纸张的触碰；当他把水杯推到她手边，指尖不经意相碰的微凉；当他偶尔抬头，撞上她偷看他的目光时，那瞬间胶着的视线……都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甜丝丝的暧昧。
“苏晚晚。”一天下午，苏晚晚正对着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题抓耳挠腮，江澈忽然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
“啊？学长？”苏晚晚茫然抬头。
江澈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崭新的、通体银白色、笔身刻着简约流畅花纹的钢笔，放到她面前的习题册上。
“给你的。”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苏晚晚惊讶地拿起那支笔。笔身沉甸甸的，质感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太贵重了学长！我不能要！”
“拿着。”江澈不容置疑地说，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思考而被咬得有些发白的下唇上，“下次做题，别咬笔，也别咬嘴唇。”
苏晚晚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地松开了牙齿。她握着那支冰凉的钢笔，心里却暖融融的。他连这种小习惯都注意到了？
她拿起新笔，吸饱了墨水，小心翼翼地在那道几何题旁边写下第一个步骤。笔尖划过纸张，流畅得不可思议，出墨均匀，书写体验极佳。
“好用吗？”江澈问。
“嗯！特别好用！”苏晚晚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江澈看着她满足的笑脸，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书，嘴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一点点。
冬去春来，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又谢。高二下学期，学习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连火箭班的空气都弥漫着硝烟味。江澈作为冲击顶尖学府的种子选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各种竞赛、培训接踵而至。
苏晚晚也升入了高二，课业压力倍增。但有了江澈这个“外挂”级别的补习老师，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列，成了老师们口中“低开高走”的典范。
两人见面的时间被压缩了。江澈经常要去外地参加竞赛或封闭集训。但无论多忙，那个浅蓝色的保温饭盒，总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苏晚晚的课桌上。有时是他早起亲手做的，有时是他托人从家里带的。便签上的内容也从简单的“吃完”，变成了更具体的叮嘱：
**“降温，加衣。”**
**“竞赛，三天。”**
**“牛奶喝完。”**
**“别熬夜。”**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小的蜜糖，融化在苏晚晚的心底。
偶尔，江澈会在深夜给她发一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睡了？”**
苏晚晚总会立刻回复过去，哪怕只是简单的“还没，在刷题”或者“刚躺下”。
江澈的回复往往更简短：“嗯。” 或者 “早睡。”
但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跨越空间的距离，带着他的气息，让她在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深夜里，感到安心和力量。
苏晚晚也会在江澈比赛或集训的时候，悄悄做一些小东西。有时是一张写着“加油”的简陋小卡片，塞进他的书包夹层；有时是几块自己烤得有点焦糊的曲奇饼干，趁他不注意放进他的抽屉（虽然第二天往往会被他以“影响效率”为由没收）；有时是折一只小小的千纸鹤，放在他摊开的书本上。
这些小动作，江澈从未说过什么。但苏晚晚发现，那张写着“加油”的卡片，会被他夹在常用的笔记本里；没收的曲奇饼干，最后总会神秘消失（她怀疑是被他自己默默吃掉了）；而那只千纸鹤，会在他下次看书时，被小心地移到笔筒旁边。
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悄然滋长。他们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努力奔跑，偶尔交汇的目光，交换的便当和小纸条，深夜简短的短信，都成了平淡岁月里最甜的糖。
高三的钟声，在蝉鸣最盛的七月敲响了。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无情地翻过。
第十一章 毕业季风
高三，像一场无声的战争。空气里弥漫着油墨和咖啡的味道，堆积如山的试卷取代了窗外的蝉鸣，倒计时牌上猩红的数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催促着每一个人。
江澈作为冲击顶尖学府的种子选手，更是成了学校重点保护对象。他被抽调到专门的竞赛冲刺班，封闭式管理，连周末都很少回家。苏晚晚也进入了全面冲刺阶段，每天在题海里沉浮，连和林小雨八卦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两人见面的次数锐减。那个熟悉的浅蓝色保温饭盒，出现的频率也变得不那么稳定了。有时隔几天才会出现一次，里面的食物虽然依旧精致营养，但苏晚晚知道，那多半是江澈家里厨师准备的，不再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亲自烹调的熟悉味道。
失落是难免的。每当看到空荡荡的桌面，苏晚晚心里也会泛起一丝酸涩。但她很快就把这点小情绪压下去，埋头扎进更深的题海里。她知道他在哪里，在为什么拼搏。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她要变得更好，才能在未来，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偶尔，在深夜刷题刷到头昏脑涨时，她会收到一条极其简短的短信：
**“？”**
只有一个问号。
苏晚晚知道，那是他在问：“睡了没？” 或者 “还在学习？”
她总会立刻回过去：“没，在背单词。” 或者 “快了，最后一道题。”
然后，隔几分钟，会收到一个同样简短的回复：
**“嗯。”**
或者，偶尔会多几个字：
**“早点。”**
**“牛奶。”**
没有多余的温情脉脉，却像黑暗中的灯塔，让她知道，他也在另一片战场上，与她并肩作战。那份沉甸甸的、无需多言的挂念，成了支撑她度过无数个疲惫夜晚的力量源泉。
高考，在紧张、期待、焦虑交织的复杂情绪中，终于来了。
两天，四张试卷。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成了青春最庄重的注脚。
当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苏晚晚望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紧绷了太久的弦骤然松开，疲惫和空虚感席卷而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和对未来的茫然期待。
校园里瞬间被解放的欢呼声、尖叫声淹没。书本和试卷被撕成碎片，像雪花一样从教学楼上纷纷扬扬地洒下。到处是拥抱、合影、欢笑和泪水。
苏晚晚和林小雨也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解放啦！终于解放啦！”林小雨激动地大喊。
“晚晚！”赵磊也跑了过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正常发挥。”苏晚晚笑着回答，目光却下意识地在喧嚣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找江学长？”赵磊了然地问，指了指体育馆方向，“毕业典礼好像快开始了，高三的先集合吧？他应该去那边了。”
“哦…谢谢班长。”苏晚晚点点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高考结束，她还没见到他。
毕业典礼在体育馆举行。高一高二的学生作为观众坐在看台上，高三毕业生按班级坐在场地中央。气氛庄重又带着离别的感伤。
校长致辞，教师代表发言，学生代表讲话……流程一项项进行。
当主持人宣布“有请毕业生代表，高三（一）班江澈同学发言”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尤其是高一高二的看台区，尖叫声此起彼伏。
聚光灯下，江澈穿着笔挺的黑色毕业礼服，从容地走上主席台。几个月高强度的封闭训练让他清减了一些，轮廓显得更加深邃利落，但那份沉稳从容的气度却丝毫未减。他站在话筒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苏晚晚坐在看台前排，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帅了？
江澈的发言和他的人一样，简洁有力，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真诚，饱含对母校的感恩和对未来的期许。他感谢师长的栽培，感谢同窗的情谊，最后，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向了高一高二看台的某个方向，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来：
“……高中三年，是我们青春最浓墨重彩的篇章。在这里，我们不仅收获了知识，更收获了值得珍藏一生的情谊。无论未来走向何方，青城一中，永远是我们梦想起航的地方。愿我们此去前程似锦，再相逢依旧如故。”
他的目光在苏晚晚的方向停顿了一瞬。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苏晚晚却感觉那目光仿佛穿越了人海，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最后，”江澈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微微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全场瞬间屏息！连校领导都好奇地抬起了头。
苏晚晚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江澈的目光再次投向看台那个方向，冰封的桃花眼里，冰雪消融，只剩下清晰可见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笑意。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
“未来很长，我们一起走。”
没有指名道姓。
但全场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和欢呼！无数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苏晚晚身上！
“啊啊啊！是苏晚晚！”
“我的天！公开告白！学神杀我！”
“一起走！他说的是一起走！磕死我了！”
林小雨激动地抓着苏晚晚的胳膊疯狂摇晃：“晚晚！晚晚你听到了吗！江学长！他他他！他说谢谢你！说一起走！啊啊啊！”
苏晚晚整个人都懵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看到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只属于她的温柔笑意。巨大的幸福感和不真实感像海啸一样将她淹没，周围所有的喧嚣仿佛都离她远去。
毕业典礼在《友谊地久天长》的悠扬旋律中结束。毕业生们纷纷抛起学士帽，金色的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闪亮的弧线。
人群开始散场，拥抱、合影、告别。场面有些混乱。
苏晚晚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被林小雨拉着走下看台。
“晚晚！快去找江学长啊！”林小雨比她还急。
苏晚晚这才如梦初醒，心跳如擂鼓。她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高三（一）班的区域，江澈似乎被几个校领导围着说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似乎是江澈的同班同学）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把钥匙。
“苏学妹？江澈让我给你的。”男生笑着说，“他说他在教室有点事，让你先去他座位上等他一下，他马上过来。这是他抽屉的钥匙。”
苏晚晚愣了一下，接过那把还带着男生体温的钥匙：“谢谢学长。”
“不客气。”男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苏晚晚握着那把小小的钥匙，心里有点疑惑，又有点甜蜜的期待。他让她去他教室等他？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说吗？毕业典礼上的那番话，还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心潮澎湃。
她跟林小雨说了一声，独自走向高三教学楼。毕业后的教学楼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找到高三（一）班，推开门。
教室里桌椅摆放整齐，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紧张氛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粉笔灰和纸张的味道。她走到江澈的座位前——靠窗最后一排，那个他坐了三年、俯瞰整个教室的位置。
她用那把钥匙，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很整洁。几本厚厚的竞赛辅导书，一叠整理得一丝不苟的笔记，几支笔，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硬壳封面的相册？
苏晚晚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她迟疑地伸出手，拿出了那本相册。
相册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看得出经常被翻阅。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预感，缓缓翻开了扉页。
映入眼帘的，是几行熟悉的、力透纸背的行楷字迹。墨迹有些旧了，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一种沉淀了时光的温柔：
**“苏晚晚，这次换我等你长大。”**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日期——赫然是四年前！
苏晚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颤抖着手，急切地翻开相册的第一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照片有些模糊，带着老式相机的质感。背景是青城一中的初中部操场。照片的主角，是一个穿着初中校服、扎着马尾辫、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女孩。她正抱着一摞高高的作业本，似乎有些吃力地走着，阳光洒在她身上，笑容干净又有点傻气。
那是她！初中时候的她！
苏晚晚的心狂跳起来，指尖颤抖着继续翻页。
一张又一张。
全是她！
在初中教学楼走廊里和同学说笑；在图书馆窗边低着头看书，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在运动会上奋力奔跑，辫子飞扬；在文艺汇演后台紧张地整理演出服；甚至还有一张，是她放学时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回头和同伴挥手告别的背影……
角度各异，有些甚至明显是偷拍。背景涵盖了初中校园的各个角落。照片里的她，青涩、懵懂，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真，记录着她初中三年的点点滴滴。
照片一直持续到她初中毕业典礼那天。最后一张，是她穿着初中毕业礼服，站在讲台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照片。照片下面，贴着一张小小的、从初中毕业纪念册上剪下来的、她的大头照。
苏晚晚捧着相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巨大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四年？
原来他……在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在她还完全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在看着她了吗？
“这次换我等你长大”……
原来他毕业典礼上那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并不是高中这三年，而是……贯穿了她整个初中的漫长时光？！
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室门口响起，沉稳而熟悉。
苏晚晚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那个穿着黑色毕业礼服、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教室门口。
江澈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相册，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和震惊，冰封的桃花眼里，冰雪彻底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笑意，如同春日暖阳。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走到她面前停下。
“现在，”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在空旷的教室里温柔地响起，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也烙印进她的心底：
**“等到你了。”**
窗外的阳光灿烂明媚，金色的光柱穿过玻璃，将空气中的尘埃都照得清晰可见，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温柔地重叠，连接起懵懂的过往和清晰的未来。
抽屉里的相册静静躺着，扉页上的字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
**“苏晚晚，这次换我等你长大。”**
而此刻，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最圆满的回响。
（正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6:4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