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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凭借一部名为《渡口》的作品,拿下了行业最高荣誉。

他说,这个故事,源于他对自己爷爷最深的怀念。

台下,我穿着廉价的礼裙,坐在最黑暗的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因为,那个故事,是我写的。

那个爷爷,是我爷爷。

当晚,他回到家,看到的不是庆祝的香槟,而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皱眉,不耐烦地说:「林默,别闹了。」

我笑了。

「周聿安,这不是胡闹。」

「这是,审判的开始。」

他以为我只是赌气,用不了三天就会摇尾乞怜地回来。

后来,他花了三年,才明白——

有些人的离开,不是为了被挽留。

是为了,让你陪葬......

第一章:被窃走的挽歌

凌晨两点。

我赤脚踩在地板上,很凉。

巨大的落地窗面倒映出我的影子。

身上是那件廉价的香槟色礼裙。

身后,茶几上,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

金麦奖。

电视屏幕上,还在重播今晚的盛典。

周聿安站在台上,眼含热泪。

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来。

「这个故事,送给我最敬爱的爷爷,它源于我最深的记忆和……爱。」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

直到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他回来了。

周聿安带着一身酒气和胜利的红晕。

他看到我,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

他皱眉。

「林默,你又在闹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优越感。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今天对我、对我们家都意义重大。」

他走过来,将那座奖杯轻佻地推到我面前。

「你爷爷的故事能拿奖,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我的视线,从他脸上,慢慢移到那座奖杯上。

一年前。

我爷爷去世了。

整理遗物时,我找到了一个很旧的MP3。

里面是爷爷生前录下的,给我讲他年轻时在渡口送别战友的故事。

我听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我把这份思念,写成了一个广告脚本。

名字叫《渡口》。

周聿安看到后,惊为天人。

他抱着我,眼睛很亮。

他说:「默默,把它给我,我一定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爷爷的故事,这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我信了。

……

现在,这份纪念,成了他头顶的光环。

成了他胸前的勋章。

成了他口中,他爷爷的故事。

我收回思绪,拿起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走到他面前。

我用协议书的边角,轻轻碰了一下那座冰冷的奖杯。

「叮。」

一声脆响。

很清澈。

「周聿安,你听清楚。」

我的声音很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第一,那是我爷爷,不是你爷爷。」

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第二,这不是纪念,是盗窃。」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三,从今天起,我的每一个字,都与你无关。」

我将离婚协议,轻轻放在那座奖杯上。

白纸黑字,压着虚假的荣光。

然后,我转身回房。

关门。

落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聿安发来的微信。

【你疯了?】

我看着那三个字,删掉对话框。

疯了的不是我。

是我过去那五年,眼盲心瞎的爱情。

第二章:灰烬与种子

第二天。

周聿安上班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家,没什么属于我的。

除了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和一个上了锁的硬盘。

我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箱子。

箱底,是一叠厚厚的、被磨平了棱角的设计类书籍。

大三那年,我省下饭钱买的。

周聿安当时说:「看这些干嘛,有我不就行了?」

我那时以为,是情话。

现在才懂,是圈禁。

箱子旁边,是那个上了锁的硬盘。

我把它放进背包。

里面是我五年来的所有心血。

每一个文件夹,每一个文档,每一个创意。

署名,都是周聿安。

最后,我拿起那个旧MP3。

我犹豫了一下。

把它和爷爷的照片一起,放进了随身的包里最内侧的口袋。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也是我最后的武器。

闺蜜文文来帮我搬家。

她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气得发抖。

「他就这么让你走了?」

「是我自己要走。」

「默默,你就是太能忍了。」

文文抱着我,眼圈红了。

「我早就跟你说,周聿安不对劲。」

「他自己才华平庸,又嫉妒你。」

「当初他公司快破产,不是你拿出的那个《星辰》的创意救了他?」

「结果呢?」

「他对所有人都说是他熬了七个通宵想出来的!」

我没说话。

是我自己,选择走进他编织的谎言里。

「他就是把你当成他的秘密武器。」

「他的枪手!」

「他的影子!」

「文文,别说了。」

「都过去了...」

那个影子,会有属于自己的光的。

我拉黑了周聿安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母亲的电话打进来,我直接挂断,拉黑。

手机终于清静了。

……

另一边。

周聿安的办公室里。

他发现我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

他不慌,反而很得意。

他给助理打电话。

「去查查最近有哪些广告公司在招聘。」

助理很快回复。

周聿安看着名单,挨个给他那些所谓的朋友,那些公司高层和猎头,打了电话。

他语气轻松,像在谈论天气。

「我太太林默,最近闹情绪,可能会出去找工作。」

「她没什么经验,大家多担待,也别太为难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们懂的。」

他挂了电话,靠在老板椅上,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

他笃定。

他已经封死了我所有的路。

我是一只飞不出他手掌心的鸟。

他等着我,走投无路,跪着回去求他。

可他忘了。

鸟没有了天空,还可以用脚走路。

只要不死,总有出路。

第三章:于无声处听惊雷

求职,果然处处碰壁。

一周,两周。

我面试了十几家公司。

结果都一样。

HR看着我简历上五年的空白,眼神里带着客气又疏离的轻蔑。

「林小姐,你的履历……和我们的要求不太匹配。」

「我们会再联系你。」

然后,再无下文。

一次面试后,一个大学时认识的学姐,现在是HR主管,把我拉到一边。

她偷偷告诉我:「默默,是周总那边打了招呼。」

「他说你没什么经验,让我们别为难你。」

「这圈子就这么大,没人敢得罪他和周老先生。」

我终于明白。

他要的不是我回去。

是要我跪着回去。

我的心,彻底冰冷。

就在我准备转行,去咖啡店投简历时。

我在一个行业公众号上,看到了一个比赛。

「惊雷杯」创意挑战赛。

主办方,是周聿安的死对头——「惊雷」工作室。

它的创始人,是业内以眼光毒辣著称的新锐导演,沈屿。

比赛规则只有一条:匿名投稿,只看作品。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惊雷」工作室。

沈屿正靠在椅子上,一页页翻着挑战赛的投稿。

大多平庸。

助理把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

「沈导,又想去年的金麦奖呢?」

去年,沈屿惜败给周聿安的《渡口》。

沈屿冷笑一声。

「一个连分镜都不会画的人,能做出《渡口》?」

「我等他露出马脚,已经等了一年了。」

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裱起来的书法。

【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继续翻阅,鼠标滚轮划过一个个作品。

突然,他停下了。

屏幕上,是一个关于「声音」的创意。

构思精巧,文案直击人心。

沈屿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和一年前,他第一次看到《渡口》时一样。

他没有立刻去查IP。

他放大了投稿页面的截图,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几乎被忽略的细节。

投稿邮箱。

是一串拼音。

dukou1990。

渡口。

沈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对助理说。

「你去查查,去年周聿安的《渡口》项目团队里,有些什么人。」

……

与此同时。

周聿安也得知了这场挑战赛。

他在一个酒局上,对朋友轻蔑地举杯。

「沈屿也就这点本事了。」

「想从垃圾堆里淘宝贝?笑话。」

他不知道。

他随手丢弃的,那颗蒙尘的钻石。

即将被他的敌人,亲手捡起。

并擦亮。

第四章:光与影的逆转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惊雷」工作室。

推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像是推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的男人,正靠在窗边喝咖啡。

阳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他转过头,眼神锐利,像能穿透人心。

「林默?」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温和。

「我是沈屿。」

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

「沈导,你好。」

他没有带我去冰冷的会议室。

而是将我带到一面挂满了分镜稿的墙前。

那是一面会呼吸的墙,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他指着其中一份,风格凌厉,充满巧思。

「这是我去年参赛的作品。」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输给了《渡口》。」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沈屿看着我,目光里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平等的审视。

「我输得心服口服。」

「因为《渡口》的内核,比我的作品更动人,更真诚。」

「但我一直很好奇……」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我反应的时间。

「一个能想出《渡口》的人,为什么在之后的一年里,再也拿不出任何像样的东西?」

我沉默着,指尖微微蜷缩。

他看穿了我的紧张。

「直到我看到你的匿名投稿。」

沈屿转过身,不再看墙,而是直视着我。

他的眼睛很亮,像两颗黑曜石。

「林小姐,我这里不养神,也不需要谁来拯救。」

「我只提供一个舞台。」

他笑了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周聿安搭的那个神坛太小,也太假。」

「我想看看,换个干净的舞台,你能站多高。」

……

同一时间。

周聿安的公司里。

会议室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一个重要的客户,把周聿安团队赶工出来的提案,毫不留情地扔在桌上。

纸张散落一地。

「周总,又是这种套路?」

客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失望。

「你的灵感,是不是都用在《渡口》上了?」

周聿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狼狈不堪。

第一次,在整个团队面前,威信扫地。

那些曾经崇拜他的年轻下属,此刻低着头,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动摇。

……

傍晚。

我需要找一本绝版的设计理论书。

我去了那家只有业内人士才知道的设计书店。

很巧。

周聿安也在这里。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带着青黑。

但看到我,他立刻挺直了背,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快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

语气里,带着一种他自以为是的、施舍般的宽容。

「玩够了就回来吧。」

「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

我还没开口。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周总,好久不见。」

沈屿不知何时,出现在周聿安背后。

他从我身后的书架上,准确地抽出了那本我找了很久的绝版书。

轻轻放到我手里。

「你要的资料。」

他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手背,温热的。

然后,他才转向周聿安,笑了笑。

那笑容,不达眼底,像一层薄冰。

「听说你最近在招人?」

「可惜……」

他微微侧身,动作不大,却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我护在身后。

「林默小姐,已经被我签下了。」

周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

第五章:无价的姓名

周聿安没有再来纠缠。

他知道,之前的方法行不通了。

他换了种更阴险的方式。

他让他母亲出面。

在一家装潢精致的咖啡馆。

周母一见到我,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生疼。

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表演出的哽咽。

「默默,妈求你了。」

「聿安他压力太大了,他爸爸从小就看不起他……」

她开始细数周聿安的「不容易」,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

「你就不能再帮帮他吗?」

「你回来吧,我们给你公司股份,给你钱,只要你继续帮他,我们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见我不为所动,她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决绝。

「林默,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别忘了,你所有的作品都在我儿子手里,你告不赢的!」

「你真要闹,我就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终于有了动作。

我从口袋里,慢慢拿出手机。

在她的注视下,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按钮。

停止录音。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把这段长达十分钟的录音文件,用微信发给了我的闺蜜文文。

备注了两个字:备份。

周母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精彩极了。

我看着她,笑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而锐利的笑。

「阿姨。」

我抽出被她攥得发红的手,一字一顿。

「第一,他的压力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义务为他的人生买单。」

「第二,股份和钱,买不走我的名字。」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三,你回去告诉周聿安……」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我会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

「服务员,买单。」

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身后,是杯子被打碎的刺耳声响。

第六章:来自过去的证据

我全身心投入到「惊雷」的新项目中。

我们团队的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充满了创造的热情。

这是我过去五年,从未体验过的。

但我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周母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她说得对,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渡口》是我的。

一个深夜。

我独自在办公室里构思新创意,毫无头绪。

白板上画满了凌乱的线条,像我此刻的心情。

为了寻找灵感,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旧MP3。

戴上耳机。

爷爷熟悉的声音,缓缓流出。

「……那天的渡口啊,风很大,船很小,我就看着你王叔叔他们,一点点走远了……」

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爷爷在的,温暖的午后。

我静下心来仔细的听着。

直到音频的结尾。

那段长达十分钟的、我一直以为是空白的噪音,再次响起。

滋滋啦啦。

像时间的尘埃。

我正要摘下耳机。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沈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他看了一眼我桌上的白板,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MP3。

「遇到瓶颈了?」

「嗯。」

「听什么这么入神?」

「我爷爷的录音。」

他把一杯咖啡递给我,自己在我旁边坐下。

他拿起桌上另一副耳机,示意我把MP3给他。

他戴上,听了一会儿。

当那段「噪音」响起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段,拿给我。」

……

第二天。

沈屿没有来公司。

下午的时候,他给我发来一个处理过的音频文件。

我点开。

戴上耳机。

耳机里传出的,不再是滋滋啦啦的噪音。

而是我自己的声音。

清晰的,带着浓重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是爷爷去世后不久,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对着MP3自言自语。

「……爷爷,我想写一个故事,就叫《渡口》,写你……写你的故事……」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英雄……」

音频的最后,是我一句微弱的、充满希冀的呢喃。

「周聿安,你说,这个故事,能让大家都记住我爷爷吗?」

周聿安回复道:「默默,别担心,我会帮你。」

……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键盘上。

这是,最私密的,最原始的,无法伪造的创作证据。

我抬头,看着窗外。

天,快要亮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屿发来的信息。

「证据有了,但直接抛出去,他会抵赖。」

「我们要让他自己,跳进我们挖好的坑里。」

我擦干眼泪,回复他。

「好。」

一个计划,开始在我们之间,无声地酝酿。

第七章:偷走影子的贼

周聿安被他最大的客户,下了最后通牒。

一个月内,如果再拿不出像《渡口》那样有分量的作品,就终止长达五年的合作。

公司的股价,应声下跌。

他焦头烂额,像一只困兽。

这时,一篇报道,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文章来自一个与他相熟的行业媒体。

标题是:《惊雷工作室秘密研发打败性互动广告〈回声〉,或将再造神话》。

文章把这个名为《回声》的创意,吹得天花乱坠。

说它结合了最新的AI技术和情感算法,是前所未有的用户体验。

但对关键的技术实现点,却语焉不详,十分神秘。

周聿安看着这篇报道,眼睛都红了。

嫉妒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在巨大的压力下,他故技重施。

他找到了那个在业内以「消息灵通」著称的掮客。

花了一笔重金。

目标只有一个:拿到《回声》的核心资料。

一周后。

他如愿以偿。

掮客通过收买「惊雷」工作室的一个实习生,拿到了一份加密的U盘。

里面,是《回声》的「核心资料」。

那份资料,是我和沈屿花了三天三夜,精心伪造的。

一份逻辑看似自洽,却潜伏致命漏洞的资料。

周聿安如获至宝。

他立刻召集团队,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

宣布公司将暂停所有其他项目,全力攻克《回声》。

他日以继夜,像一个疯子一样,带着团队「复刻」这个项目。

在他疯狂剽窃的同时。

我和沈屿,正在完善我们真正的参赛作品。

一个全新的,关于「守护」听障儿童的公益广告。

一次头脑风暴中。

团队里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很紧张地提出了一个微小的想法。

她说:「能不能……让孩子们画出他们听不到的声音?」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太抽象,无法执行。

我却觉得,它很美。

我帮她分析,帮她完善,帮她把这个微小的想法,发展成了一个完整的、可执行的创意点。

最后,这个点成了我们整个方案的核心。

那个女孩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谢谢你,林默姐。」

沈屿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混杂着欣赏和温柔的复杂情绪。

他不知道。

那个曾经躲在阴影里,连自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

有多么渴望,能帮助别人。

去守护另一个微小的声音。

哪怕,只有一次。

第八章:狂欢前夜的献祭

新一届「金麦奖」最终提案日的前一天。

周聿安抢先一步。

他包下了城中最贵的酒店宴会厅,举行了盛大的线上线下同步发布会。

他将剽窃来的《回声》,作为他公司的年度力作,公之于众。

他买通了大量媒体和KOL。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宣传,将他再次捧上了神坛。

「周聿安沉寂一年后的封神之作!」

「天才创意人再次定义行业未来!」

他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享受着所有人的赞美。

在发布会的最后,他甚至意有所指地对着镜头说:

「好的创意总是会被模仿,但我们不惧怕。」

「因为我们永远是第一个。」

他企图用这场盛大的狂欢,用压倒性的舆论,彻底封死我的后路。

发布会结束后,「惊雷抄袭」的词条,果然冲上了热搜。

工作室里,人心惶惶。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都是来质问和取消合作的。

团队里的小姑娘们,急得快哭了。

我让沈屿先去安抚大家。

我独自一人,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

我拿出那个MP3,戴上耳机。

将那段存有我和爷爷声音的音频,从头到尾,又听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这不是在寻找勇气。

而是在告别。

我是在告诉爷爷。

明天,我将要用这份我们之间最私密、最珍贵的回忆,作为武器。

去打一场,最残酷,也最公平的仗。

对不起,爷爷。

请再给我一次力量。

这是我的决心。

也是我的献祭。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沈屿在门外,默默地看着。

他没有进来打扰我。

只是过了很久,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他发来的信息。

「林默,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在台下,看着你。」

第九章:以我之名,为你送葬

「金麦奖」最终提案日。

现场座无虚席,媒体云集。

周聿安作为开场嘉宾,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

他自信满满地,再次展示了他剽窃来的《回声》。

台下,掌声稀稀拉拉。

毕竟,所有人都看过了昨天的发布会。

轮到我上场。

我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走上舞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疑惑,有好奇,有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没有急于辩解。

我对着台下的评委和观众,微微一笑。

然后,在大屏幕上,打出了四个醒目的字。

「《回声》2.0版」。

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逻辑更严谨,情感更饱满,比周聿安版本精妙十倍的完整版。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我公布了那个实习生的银行转账记录,和他与掮客的聊天截图。

我放下遥控器,拿起话筒,看着台下脸色煞白的周聿安。

「感谢周总,为我的作品,做了一场如此盛大的、免费的预热。」

全场死寂。

几秒后,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像潮水一样涌起。

但这,只是开胃菜。

我示意现场安静下来。

「今天,我想讲另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渡口》的故事。」

我按下了早已准备好的播放键。

那段经过处理的,我最私密的录音,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清晰地响彻每一个角落。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对我爷爷的呢喃。

还有那句……

「周聿安,你说,这个故事,能让大家都记住我爷爷吗?」

……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周聿安瘫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

像一场迟来的,公开的处刑。

突然。

观众席第一排,一个白发苍苍、极具威严的老人,缓缓站了起来。

是周敬之。

广告界的泰斗,周聿安的父亲。

他脸色铁青,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他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地向后倒去。

「周老!」

「快叫救护车!」

现场瞬间大乱。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周聿安彻底崩溃。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跪倒在地,发出了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哀嚎。

在一片山呼海啸的混乱中。

我静静地站在台上。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那么亮,那么暖,仿佛将我与外界所有的嘈杂隔绝开来。

我没有再看周聿安一眼。

他的人生,他的悲剧,与我无关了。

我对着话筒,清晰而坚定地说完了我最后的陈词。

「这个奖,属于我,也属于我的爷爷。」

「他的故事,终于以它本来的样子,被世界听到了。」

我深深鞠躬。

台下,掌声雷动。

经久不息。

第十章:你的名字,我的故事

半年后。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周聿安的公司,因欺诈和商业窃取丑闻,宣告破产。

他本人,被行业永久封杀,并背负了巨额的债务。

听说,他的父亲周敬之中风偏瘫,至今未能开口说话。

周聿安放弃了一切,在医院和家之间奔波。

成了一个沉默而憔悴的陪护。

他用一种最漫长、最没有尽头的方式,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名字就叫「回声」。

取自我们最终拔得头筹的项目名。

意为,每一个微小的声音,都值得被听见,并得到巨大的回响。

也象征着,我对过去那段黑暗经历的超越和新生。

一天。

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是我遗留在周聿安家的最后一箱杂物。

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打开。

里面是一些旧书,旧的笔记本。

那份我签了字的离婚协议,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我笑了笑。

将整箱东西,连同那份协议书一起,原封不动地封好。

扔进了小区的旧物回收箱。

没有道歉。

没有告别。

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地、无声地消失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

沈屿来找我。

邀请我和「惊雷」进行一次重要的项目合作。

他递给我一份厚厚的合作方案。

我没有接。

我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

一份合作意向书。

我笑着,看着他。

「沈导,合作可以。」

「但这次,我做甲方。」

沈屿愣了一下。

他看着我,看着我眼里的光。

随即,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好。」

「我的荣幸。」

窗外,阳光正好。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番外:回声

【周聿安】

两年后。

一家偏远小城的康复中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正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晒太阳。

他姓周。

他不再穿昂贵的西装,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服。

头发剪得很短,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老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偶尔,他会含混不清地指着天。

「光……」

男人会停下脚步,点点头,声音沙哑。

「嗯,有光。」

康复中心的人都知道他。

那个从大城市来的男人,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中风的父亲。

他很少说话,从不谈自己的过去。

没人知道他曾经是谁,经历过什么。

只是在夜深人静时。

他会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

戴上耳机,反复听一首歌。

歌名叫《渡口》。

手机屏幕上,总是滑动着一个女孩的报道。

领奖台上,介绍着她的最新的作品《新生》。

照相机的闪光灯,明灭起伏。

台上的人。

光彩。

夺目。

......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护士好奇地问他。

「周先生,您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护士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我以前……」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

「是个小偷。」

......

【沈屿】

沈屿的「惊雷」和林默的「回声」,成了业内最顶尖的合作搭档。

他们拿遍了所有能拿的奖。

一个成了最锐利的矛,一个成了最坚固的盾。

珠联璧合,所向披靡。

圈子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但他们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庆功宴上。

一个新来的投资人,借着酒劲,半开玩笑地问他。

「沈导,你和林导……到底什么关系啊?」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不追?」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

沈屿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笑了。

酒液在他眼中,漾开一片温柔的波光。

「最好的尊重,是让她成为她自己,而不是成为我的谁。」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团队成员们举杯庆祝的林默。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

没有华丽的礼服,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我更喜欢和林默导演,做战友。」

投资人愣住了,似乎没听懂。

沈屿没有再解释。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像一只受惊的鸟,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不安。

但她的作品里,却藏着一片海。

他所做的,不过是给了她一片能看到海的窗户。

而她,自己走到了海边,并掀起了巨浪。

足够了。

他举起酒杯,遥遥地,向她的方向致意。

她似乎感应到了,也举杯回敬,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笑容,比他拿过的所有奖杯,都更让他心动。

......

【林默】

我设立了一个「雏鸟基金」。

用我获得的第一笔奖金。

专门扶持那些有才华,但缺乏资源的年轻女创意人。

两年里,基金帮助了很多人。

她们有的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有的成了小有名气的插画师。

我们有一个群,她们都叫我「林默老师」。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在一次线下的分享会上。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紧张地站起来问我。

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作品集,手心都是汗。

「林默老师,我……我很害怕。」

「我害怕我的想法不够好,更害怕……如果它很好,会被别人偷走。」

「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个躲在周聿安身后,不敢署上自己名字的自己。

那个以为躲在阴影里,就最安全的自己。

我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的作品,我看了,非常好。」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也看着台下所有年轻而热切的脸庞。

我回答她,也回答过去的自己。

「如果害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偷走……」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那就让你的声音……」

「大到全世界,都无法忽视。」

......

【全书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6: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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