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久违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却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漫过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没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时刻提醒着我“傅太太”的身份和言行规范。
没有需要时刻维持的端庄仪态,连呼吸都要计算频率。
没有傅霆深冰冷的眼神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没有林薇薇若有似无、却无处不在的、带着优越感的嘲讽目光。这里只有我。安璃。
一个被剥掉了“傅太太”这层华丽而沉重的枷锁后,
虽然一无所有、但也终于只属于自己的安璃。我反手,用尽力气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砰”的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那个世界。也隔绝了过去。
我走到那张唯一的、摇摇欲坠的桌子前。桌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手指划过,
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我伸出食指,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厚厚的灰尘上,一笔一划,
用力地刻下:“安璃,活下去。”为自己活。像一个誓言,刻在尘埃里,也刻在心上。
我走到那个布满油污的灶台前,拧开水龙头。锈蚀的铁管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随即,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地流了出来。我毫不犹豫地捧起冰冷的水,
狠狠地、用力地搓洗脸上已经干涸结块的奶油!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
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额角的伤口被冷水一激,传来尖锐的痛楚。我却觉得无比畅快!
仿佛连同过去那个懦弱、卑微、满脑子只有傅霆深、像个提线木偶般的安璃,
也一起被这冰冷的水冲刷、撕扯、剥离下来!洗掉污垢。洗掉屈辱。洗掉那个可笑的身份!
我抬起头,看向挂在灶台上方那面布满水垢、边缘模糊的、小小的方形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额角那道红肿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边缘已经有些发青。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唯有那双眼睛,
因为刚刚剧烈的搓洗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反而异常明亮,
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破釜沉舟的狠劲。像一个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幸存者。狼狈不堪,
伤痕累累,却带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