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羊绒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泽,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紧绷:“钟晚,别闹。你知道,
只要你签了字,沈太太的位置,你随时可以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我轻轻重复着这几个字,感觉心脏某个早已结痂的地方又被这句话狠狠撕开,
新鲜的痛楚弥漫开来。指尖用力,那张承载着他“恩赐”的空白支票,
在我手中发出清脆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嗤啦”声。一下,又一下,
直至它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片。我松开手,雪白的碎屑纷纷扬扬,
飘落在光可鉴人的黑檀木桌面上,像一场不合时宜的小雪。“不必了。”我站起身,
动作牵动了桌角那杯早已冷透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猛地晃荡出来,泼洒在桌面上,
迅速洇开一片污浊的深色。那刺目的褐色,正巧蔓延到离婚协议书签名栏的位置,
像一颗被狠狠砸碎、汁液横流的心脏。我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挺直了背脊,
转身走向那扇沉重的、象征着隔绝的门。手握住冰凉的黄铜门把手时,
身后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嗓音,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钟晚,你走可以。
但我等着看,没有沈家,你能撑几天?你迟早会回来求我!”求他?求他什么?
求他继续施舍那点带着怜悯和掌控欲的“关注”?
求他继续把我关在这座用黄金和孤独打造的牢笼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刺痛让我保持清醒。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一声,一声,
敲在空荡荡的心房上。外面,雨还在下。灰蒙蒙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里。
我站在沈氏集团那高耸入云、冰冷坚硬如钢铁堡垒的大厦门口,仰起头。
冰冷的雨点毫不客气地砸在脸上,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没有叫车。
我拖着那个仅有的、装了几件旧衣物的行李箱,一步步走进滂沱的雨幕里。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