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能忍!
我给亲儿子千挑万选的三个童养媳,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围着养子转,完全无视我儿子。
想抢我儿子的东西?
做梦!
我立刻宣布继承权,将白眼狼养子彻底踩入泥潭永不翻身,让她们悔青肠子。
1
飞机落在杭州萧山机场,滑行。
我,蒋曼琳,看着舷窗外熟悉的城市,心口有点热。
三年了。
我把唯一的儿子顾行止送出国,就是为了让他远离那些乌七八糟,清清静静学本事。
现在,他学成归来,该接手顾家的一切了。
我的,终究都是他的。
我转头看儿子。
顾行止安静坐着,侧脸清俊,只是眉眼间有点淡漠,话不多。
这性子,我有时也愁,太静了,在商场上会不会吃亏?
不过没关系,有我。
还有我给他千挑万选的三个女孩。
凌茜,乔雨眠,温晴。
家世,样貌,学历,都是拔尖的,从小放在顾家老宅养着,名义上是陪读,实际上谁都明白,将来顾家的女主人,就在她们中间。
她们的家族,也都能成为行止的助力。
一切我都铺排好了。
万无一失。
出了通道,我一眼就看见了来接机的人。
眉头当场就拧紧了。
我那养子,沈曜,鹤立鸡群一样站在最前面。
他个子高,模样也好,笑起来阳光灿烂,特别扎眼。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给亲儿子选的三个女孩,凌茜,乔雨眠,温晴,像三只花蝴蝶,全围着沈曜。
凌茜仰着脸,不知道跟沈曜说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乔雨眠拉着沈曜的衣袖,娇嗔。
温晴含羞带怯,眼睛就没离开过沈曜的脸。
我亲儿子顾行止,倒像是我的跟班,安静地站在我身后半步。
而他们四个的眼里,根本没有我,更没有顾行止。
沈曜手里捧着花,那花,显然不是给我的。
火气噌一下,直冲我脑门。
我养的一条狗,倒学会占主人的窝了。
我选的人,竟然围着一个养子转?
瞎了她们的狗眼。
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去,声音冷得掉冰渣。
「都很闲?」
四个人猛一激灵,总算看见我了。
沈曜脸上闪过一秒钟的僵硬,快到抓不住,然后立刻换上无懈可击的乖巧笑容。
「阿姨,您回来了!行止,旅途辛苦。」
他叫我阿姨,叫我儿子行止,听着多亲热。
三个女孩瞬间变脸,谄媚全堆在脸上,蝴蝶一样又朝我扑过来。
「阿姨!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好想您!」
「阿姨,您皮肤怎么还是这么好,一点没变!」
「阿姨,累不累,我帮您拿包!」
她们七嘴八舌,却没人看我儿子顾行止一眼。
顾行止就站在那儿,像个透明人。
沈曜把花递给旁边的乔雨眠,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想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被我避开了。
我盯着那三个女孩。
她们被我看得发毛,眼神闪躲,最后凌茜胆子大些,先开口了。
她还偷偷瞟了沈曜一眼,那眼神,黏糊糊的。
「阿姨,您别怪我们,曜哥哥他,他说对我们都不感兴趣,我们也没办法,不然就让他自己去另找算了。」
这叫什么话?合着我儿子是她们挑剩下的?还是说她们觉得沈曜才是那个该挑的人?
乔雨眠赶紧接话,一边说一边朝沈曜抛媚眼。
「对啊阿姨,我们肯定会好好辅佐曜哥哥打理公司的,至于他」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我身后的顾行止,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不管他最后娶了谁,我们都没意见的。」
温晴也小声附和,「曜哥哥能力强,公司这几年多亏了他。我们都服他。」
辅佐沈曜?
公司多亏了他?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我顾家的公司,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养子当家作主,轮到这群眼皮子浅的丫头片子来指手画脚?
我出国陪儿子这几年,看来有些人心大了,野了,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这天,是谁的天。
她们眼里只有光芒万丈的沈曜,那个能力出众,八面玲珑的沈曜。
而我的儿子,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像个受气包。
我心疼,更愤怒。
我蒋曼琳的儿子,轮得到你们来嫌弃?
一个养子,还妄想抢走我儿子的继承权,简直是白日做梦!
沈曜立刻做出惶恐的样子,「阿姨,您别听她们乱说。公司是顾家的,是行止的。我只是帮着看管几年,现在行止回来了,我正好可以把担子交给他。茜茜,雨眠,晴晴,不许胡说,快跟阿姨和行止道歉。」
他这话,以退为进,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显得他多委屈,多懂事。
这三个蠢货还真以为他在帮她们说话,一个个更来劲了。
「曜哥哥你就是太好心了!」
「本来就是嘛,公司这几年业绩翻番,都是曜哥哥的功劳!」
我冷笑。
功劳?
没有顾家这个平台,没有我的资金和人脉,他沈曜算个屁。
当年他父母出车祸,要不是我念着他父亲曾是我先生的司机,救过我先生一命,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要饭呢。
给他吃,给他穿,供他上最好的学校,是为了让他将来辅佐我儿子,当一条忠犬。
不是让他来鹊巢鸠占,勾引我给儿子准备的女人的!
白眼狼。
三个蠢货。
我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曜和那三个女孩,只转向我儿子,声音放柔。
「行止,累不累?我们回家。」
顾行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扫过那几个人,眼神平静,什么情绪都没有,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亲自拉过儿子的行李箱。
「走。」
我带着儿子径直往前走。
司机老王早把车开过来了,恭敬地打开车门。
沈曜和三个女孩僵在原地。
她们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沈曜快步跟上来,「阿姨,我开了车来,坐我的车吧。」
我头也没回,「不用。你的车,怕是坐不下。」
我的车,只能坐我顾家的人。
上车后,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四个人。
三个女孩明显慌了,围着沈曜问怎么办。
沈曜的表情,在镜子里一闪而过。
那不是什么乖巧,惶恐。
那是阴鸷。
我心里冷笑。
装,继续装。
狐狸尾巴早晚要露出来。
想抢我儿子的东西?
我让你们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加倍地吐。
车里很安静。
顾行止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我看着他的脸。
我的儿子,只是性子静,不是傻,更不是软弱。
那些人,把他当空气,当废物。
很好。
我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有眼无珠,什么叫后悔莫及。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一个养子,三个蠢货,我蒋曼琳还没放在眼里。
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回到阔别三年的顾家老宅,佣人们列队欢迎,一切如旧。
可空气里的味道,不对了。
沈曜他们后脚也跟了回来。
一进门,那三个女孩就想往我跟前凑,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沈曜倒是规矩,站在稍远的地方,低眉顺眼。
「阿姨,行止,你们先休息,晚上我安排了接风宴。」
「不必了。」我直接打断他,「今天晚上,家里人一起吃个饭。通知张律师,还有公司几位元老,一起过来。」
沈曜猛地抬头,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和警惕。
那三个女孩也傻了。
接风宴叫律师和公司元老?
这是要干什么?
我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要在今天,就在我回来的第一天,把歪了的梁,给我正回来!
我的儿子,必须站在他该站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得给我看清楚,谁,才是顾家真正的主人。
2
晚宴安排在老宅最大的餐厅。
长桌,水晶灯,银餐具。
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律师,公司里跟我先生一起打江山的几位叔伯,都按时到了。
他们看见我,都很激动,连声问好。
看见顾行止,更是欣慰,夸他一表人才。
这些人,是顾家的根基,是忠于顾姓的。
沈曜带着那三个女孩坐在长桌靠下的位置。
他表现得非常得体,起身给各位叔伯和律师问好,姿态放得很低,介绍这几年公司的情况,滴水不漏。
几位叔伯听了,也点头,夸他能干,说「曼琳你没看错人,这孩子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夸一句,沈曜就谦虚一句,「都是叔伯们指点,阿姨信任,我只是跑跑腿」。
那三个女孩,眼睛又开始放光,看着沈曜,满脸的与有荣焉。
蠢货。
我让我儿子顾行止坐在我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主位。
沈曜很「懂事」地要坐到更远的地方去,被我叫住了。
「沈曜,你坐行止旁边。」
我淡淡开口。
沈曜一愣,随即笑着坐下,「好的,阿姨。」
三个女孩互相交换眼神,大概以为这是我重新看重沈曜的信号,表情又放松下来。
顾行止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地坐着,礼貌地跟叔伯们点头,话极少。
和侃侃而谈,长袖善舞的沈曜比起来,他像个影子。
我看见有位叔伯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在担心。
担心我儿子撑不起家业?
担心就对了。
不破不立。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清楚现在的局面。
菜上齐了。
我端起酒杯。
「今天请各位叔伯,还有张律师来,一是为我儿子行止接风,二,是有件事要宣布。」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向我。
沈曜的脊背,瞬间挺直了。
三个女孩也紧张起来。
我放下酒杯,手,放在顾行止的椅背上。
我的姿态,明确无比。
「这几年,我陪行止在国外,公司的事情,多亏了几位叔伯看顾,也辛苦沈曜了。」
我先肯定了所有人。
沈曜赶紧说「不辛苦,应该的」。
我话锋一转,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砸在每个人心上。
「现在,行止学成归来。顾氏集团,从明天起,将由顾行止正式接手,出任执行总裁。张律师今天来,就是做个见证,相关的股权转让和任命文件,明天一早就会处理。」
空气凝固了。
最先绷不住的,是那三个女孩。
慌了。
她们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青了。
凌茜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里,刺耳。
乔雨眠和温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顾行止,最后,求救一样看向沈曜。
继承人?
执行总裁?
是顾行止?
那个被她们无视,被她们看不起,被她们当作空气的闷葫芦?
不是能力出众,光芒万丈的曜哥哥?
怎么可能!
她们的表情清楚写着:阿姨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搞错了吧?
几位叔伯虽然有点惊讶这么快,但表情更多是理所当然。
顾家的产业,不给姓顾的儿子,给谁?
张律师则一脸平静,他早就知道我的安排。
最精彩的是沈曜。
他的脸,像调色盘。
震惊,不甘,愤怒,怨毒,各种情绪飞快闪过,最后,又被他硬生生压下去,重新挂上那副懂事,欣慰的笑容。
这变脸速度,绝了。
「太好了!阿姨,这是大喜事!行止回来,我总算能松口气了。恭喜你,行止!」
他甚至站起来,要跟顾行止碰杯。
「我早就说过,公司是行止的,我一定尽心尽力,辅佐行止,把公司做得更好!」
辅佐。
他咬重了这个词。
我心里冷笑。
还想着垂帘听政?架空我儿子?
「沈曜。」我看着他,「你的能力,这几年叔伯们和我都看在眼里。行止刚回来,很多事不熟悉,你要好好带他。从明天起,你的职位是总裁特别助理,直接向行止汇报工作。所有项目,决策,必须行止签字,才能执行。」
特别助理?
直接汇报?
签字权收回?
这下,沈曜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这等于直接削了他的权,把他从实际掌权人,变成了一个高级跟班。
兵权,印把子,全交给我儿子。
他,沈曜,就是个打下手的。
三个女孩已经傻透了。
她们的眼神在沈曜和顾行止之间疯狂打转。
一个是瞬间跌落云端的前「太子」,一个是她们刚刚得罪透顶的真「皇帝」。
慌乱,懊悔,不知所措。
乔雨眠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端着杯子转向顾行止。
「行止哥哥,恭喜你!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凌茜和温晴也赶紧跟上。
「对对对,行止哥哥,以前我们不懂事,你别跟我们计较。」
「行止哥哥,喝果汁,我给你倒。」
她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股子拙劣的讨好,看得人恶心。
我儿子顾行止,这才慢慢抬起眼皮。
他没接乔雨眠的杯子,也没看那两个女孩。
他的目光,很淡,很冷。
像看三块石头。
然后,他转向我,只说了三个字。
「谢谢妈。」
他又转向沈曜,点点头,「辛苦。」
没了。
他根本没搭理那三个女孩,彻头彻尾的无视。
三个女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她们捧着沈曜,贬低我儿子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我看着她们的窘迫,心里一阵快意。
这才哪到哪。
沈曜的拳头在桌下攥紧了,我看见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行止你客气了,都是我该做的。阿姨放心,我绝对把我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都交给行止。」
毫无保留?
鬼才信。
我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名分定下来,把权力交接清楚。
沈曜再有本事,名不正言不顺。
这几位叔伯和律师在这里,就是铁证。
他翻不了天。
晚宴草草结束。
叔伯们和律师离开前,都过来拍拍顾行止的肩膀,鼓励他,表示支持他。
沈曜像个木头人,站在那里陪笑。
三个女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外人都走了,她们三个立刻围上来。
不是围我,是围顾行止。
「行止哥哥,你房间收拾好了吗?我去帮你看看。」
「行止哥哥,你有时差吧,我给你泡杯安神茶。」
「行止哥哥……」
顾行止直接绕过她们,对我說,「妈,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然后,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上楼了。
留下三个伸着手,张着嘴,石化在原地的女孩。
我冷眼看着。
「你们三个,也各自回房。记住自己的身份。顾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该巴结谁,不该巴结谁,眼睛擦亮点。」
我的话像刀子。
她们脸色惨白,哆嗦着,不敢反驳,灰溜溜地散了。
客厅只剩下我和沈曜。
他终于不再伪装,眼神冷下来。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卸磨杀驴?」
「放肆!」我低喝,「沈曜,你搞清楚,你是谁!顾家养你这么大,给你平台,是让你感恩,不是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公司姓顾,永远姓顾!行止是唯一的继承人!你,就是个辅助!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我戳他最痛的地方。
沈曜的脸扭曲了一下。
「我没忘!我为顾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公司业绩翻了三倍!这些都是我的功劳!顾行止一个刚回来的毛头小子,他懂什么!您把公司交给他,会毁了顾氏的!」
他急了,他真以为公司是他的了。
「毁了,那也是我顾家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你如果安分守己,顾家少不了你一口饭吃。如果你有别的心思」
我盯着他的眼睛。
「我能把你捧起来,就能把你踩下去。踩到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
沈曜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蒋曼琳,说到做到。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
这只是第一步,收权。
接下来,我要把这些蛀虫,一个个,清出去。
3
公司里的气氛,一夜之间变了天。
第二天,我带着顾行止去了公司。
人事任命和股权变更的文件,像雪片一样发下去。
顾行止,新任执行总裁。
沈曜,总裁特别助理。
整个顾氏集团都震动了。
那些这几年被沈曜提拔起来的心腹,个个面如土色。
那些被沈曜打压的老员工,则暗自叫好。
沈曜的办公室,从顶层最豪华的那间,搬到了顾行止办公室旁边的套间。
他搬东西的时候,脸色铁青,但当着我的面,不敢发作。
我让顾行止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是城西那块地的开发。
这是公司目前最大,最复杂,也最容易出问题的项目。
我就是要看看,沈曜到底敢怎么「辅佐」。
也要看看,我儿子,到底学了多少本事。
顾行止依然话少,他只是坐在宽大的总裁椅上,安静地看文件,听汇报。
沈曜表现得异常配合。
他把所有资料都拿过来,一项项跟顾行止讲解,态度恭敬,事无巨细。
「行止,这块地牵涉到拆迁问题,最难搞的是东街那几户钉子户,之前我谈了几次都没谈下来。」
「行止,合作方赵总那边,你要亲自去拜访一下,他有点倚老卖老,不太好说话。」
「行止,审批流程卡在规划局一个科长那里,这个人油盐不进,可能需要点非常手段。」
他把所有难啃的骨头,都摆在明面上,一副「我尽力了,但我搞不定,现在看你的了」的姿态。
潜台词就是,你顾行止一个新人,能搞定吗?
搞不定,最后还得靠我。
公司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看新总裁的笑话,看沈曜如何重新掌权。
我冷眼旁观,不出声。
家里那三个女孩,更是把变色龙的本事发挥到极致。
早上顾行止下楼吃早餐,三个人齐刷刷站起来,比佣人还殷勤。
「行止哥哥,早!咖啡还是牛奶?」
「行止哥哥,今天的报纸,我帮你拿来了。」
「行止哥哥,领带歪了,我帮你整一下。」温晴胆子大,还想上手。
顾行止身体一侧,避开了。
他自己倒了杯水,拿了片面包,全程没看她们一眼。
去公司,她们想跟着。
「我们去公司帮行止哥哥打打下手吧!」
顾行止脚步没停,「公司不养闲人。」
一句话,把三个女孩噎死在原地。
她们的脸色,难看得像吞了苍蝇。
她们转头去求我。
「阿姨,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让我们做点什么吧,我们想帮行止哥哥。」
我喝着茶,「你们能帮什么?添乱吗?先在家里好好反省,想想自己错哪儿了。」
我就是要晾着她们。
让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追捧的沈曜失势,让她们想巴结顾行止又巴结不上。
这种煎熬,比直接赶走她们更痛苦。
但她们显然没死心。
打不通顾行止的电话,就跑去公司,送咖啡,送点心,送午餐。
顾行止的秘书是我亲自选的老人,把她们全挡在外面。
「顾总在开会。」
「顾总没空。」
「顾总说这些他都不需要。」
几次三番,她们连顾行止的面都见不到。
反倒是沈曜,每次都「恰好」路过,安慰她们。
「行止刚接手,压力大,脾气不好,你们别往心里去。」
「他可能还不习惯,慢慢来。」
沈曜越是「善解人意」,她们就越觉得委屈。
「曜哥哥,还是你最好。他顾行止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凌茜忍不住抱怨。
「就是,要不是阿姨,谁稀罕理他!一个闷葫芦!」
「曜哥哥,你别怕,等他把公司搞砸了,阿姨还得靠你!」
她们又开始往沈曜身边靠。
墙头草,两边倒。
只是这次,她们学乖了,不敢当着我的面,只敢私下里跟沈曜抱团取暖,顺便说顾行止的坏话。
这些,都有人报告给我。
我只是冷笑。
一群跳梁小丑。
沈曜果然没安好心。
城西的项目,开始出问题。
先是钉子户那边,突然组织了一群人,拉横幅,闹事,说顾氏集团强买强卖,还上了本地新闻。
然后是合作方赵总,打电话来,说要撤资,语气非常强硬。
规划局那边,更是把所有申请文件都打了回来,说资料不全。
三把火,同时烧起来。
公司里人心惶惶。
董事会上,有人开始发难。
「蒋董,不是我们说,行止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大的项目,他压不住啊。」
「是啊,你看这事闹的,对公司声誉影响多坏。要不,还是让沈曜回来主持大局吧,他有经验。」
沈曜坐在那里,低着头,好像很内疚。
「都是我不好,交接工作没做好,给行止添麻烦了。叔伯们别急,我正在想办法补救。」
看,他多会说话。
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实际上是告诉所有人,顾行止不行,还得靠我沈曜。
项目组的人,也天天往沈曜办公室跑。
「沈助理,这可怎么办啊?」
「沈助理,赵总只认您,您给出面说说吧。」
沈曜每次都「尽心尽力」地出主意,然后「不着痕迹」地让顾行止知道,事情是他沈曜摆平的。
钉子户那边,沈曜去了,不知道许了什么条件,人家不闹了。
赵总那边,沈曜打了个电话,赵总口气软化了。
规划局那边,沈曜说他约了那个科长吃饭。
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在沈曜的「辅佐」下,迎刃而解。
顾行止呢?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每天准时上下班,看文件,开会,对于沈曜的「功劳」,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脸上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公司里风言风语更多了。
「新总裁就是个摆设。」
「还得靠沈助理撑着。」
「傀儡一个。」
那三个女孩,更是得意。
「看见没,草包就是草包,扶不起的阿斗。」
「还是曜哥哥厉害,这些事只有他能摆平。」
「阿姨早晚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管事的。」
她们看顾行止的眼神,又带上了轻蔑。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曜这一手,玩得漂亮。
表面上帮你解决问题,实际上是把你架空,向所有人证明,你不行,只有我行。
他解决的那些问题,恐怕本来就是他自己埋下的雷。
钉子户,赵总,规划局科长,这几年都是他在接触,他想使点绊子,太容易了。
自导自演,贼喊捉贼。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儿子。
行止,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还是,你看出来了,但没办法?
如果你真的斗不过沈曜,那……
我捏紧了拳头。
如果我儿子真不行,为了顾家,我也必须快刀斩乱麻。
但是,当我走进顾行止的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
声音很低。
「嗯,查清楚资金来源。」
「赵总的那个小公司,法人代表是他小舅子?把账目流水发给我。」
「那个科长,最近刚换了新车?查一下他夫人的账户。」
「好,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他放下电话,看见我。
「妈。」
他的眼神,清明,锐利,哪有半点被架空的颓丧和无能。
我心头一震。
我的儿子,不是没看出来。
他只是,不动声色。
他在等。
等什么?
等沈曜,把所有的牌都打出来,等他,自己跳进坑里。
我突然放心了。
同时,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我的儿子,好像,跟我印象中的那个安静少年,不太一样了。
但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儿子。
沈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三个蠢货,也该清场了。
4
我决定加把火。
既然沈曜和那三个蠢货喜欢演戏,我就陪他们演。
我开始在公开场合,表露出对顾行止的「失望」。
「行止啊,这个项目怎么进展这么慢?你还是要多跟沈曜学学。」
「年轻人,经验不足难免的,不要怕丢脸,多问。」
这话传出去,公司上下都觉得,董事长对新总裁不满意了,沈曜复起,指日可待。
沈曜肉眼可见地,又抖擞起来,虽然表面还是恭敬,但眼角眉梢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那三个女孩,更是变本加厉。
她们已经完全不把顾行止放在眼里,连表面的讨好都懒得装了,天天围着沈曜,畅想「美好未来」。
我等的就是这个。
第一步,收拾那三个有眼无珠的蠢货。
我分别给凌茜,乔雨眠,温晴的父母打了电话。
电话里,我语气「沉痛」。
「老凌啊,你家茜茜,这孩子心太野了。我本来看好她,想让她当顾家媳妇,结果呢?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我儿子行止,天天围着一个养子转。这事传出去,你我的老脸往哪搁?」
「乔总,雨眠这孩子,是不是太单纯了?分不清主次。顾家的继承人是谁,她看不明白吗?把宝押在一个打工仔身上,这是你教的?你们乔家,是不想跟顾家合作了?」
「温夫人,晴晴看着文静,心思倒是不小。我给她铺的路她不走,非要往歪路上跑。一个外姓人,能给她什么?别到时候鸡飞蛋打,哭都来不及。」
我点到为止,但意思足够明确。
她们是我选来联姻,给顾家增加助力的。
结果她们站错队,押错宝,就是背叛。
背叛我,就是背叛顾家。
她们家族依附顾家得到的那些好处,合作,资源,我随时可以收回。
电话那头,三家的家长,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当初把女儿送来,就是为了攀上顾家这棵大树。
现在女儿干出这种蠢事,把顾家主母和继承人全得罪了,这是要害死全家啊!
当天晚上,老宅就炸了锅。
凌茜的父亲亲自赶来,当着我的面,一个耳光扇在凌茜脸上。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给蒋董和顾总道歉!」
凌茜被打蒙了,捂着脸哭。
乔雨眠被她母亲的电话骂得狗血淋头,说要立刻停了她的卡,让她滚回去。
温晴的父亲更绝,直接让司机来接人,说要把她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三个女孩彻底傻眼了。
她们哭天抢地,求我。
「阿姨!我们错了!我们鬼迷心窍!」
「阿姨,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以后只听行止哥哥的话!」
「阿姨,求求您,别赶我们走,别告诉我们爸爸!」
她们跪在我面前,妆都哭花了,狼狈至极。
前几天还围着沈曜哥哥长哥哥短,看不起我儿子的傲气呢?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我冷冷看着,「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干什么去了?我顾家要的是聪明人,不是墙头草。你们的路,自己选的,自己受着吧。」
我让人把她们的东西收拾好,连夜,送她们各自回家。
顾家,再没有她们的位置。
她们和她们家族的未来,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断绝合作,撤回资源,这些,都是后话,但足够让他们痛不欲生。
看着她们哭喊着被拖走,我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沈曜听到消息,冲了过来。
「阿姨!您怎么把她们都送走了?她们年纪小,不懂事,您吓吓她们就行了,何必……」
他一脸痛心。
是痛心他的三个小跟班,小迷妹,还是痛心少了三个眼线?
「她们的父母要管教女儿,我有什么办法。」我端起茶,「倒是你,沈曜,你很关心她们?」
沈曜一噎。
清理了三个苍蝇,空气都清净了。
第二步,对付沈曜。
这才是重头戏。
顾行止走进我的书房。
他手里拿着一个U盘。
「妈,这是你要的东西。」
我接过来,插进电脑。
里面,是详尽的资料。
城西项目。
钉子户的头目,银行账户在半个月前,收到一笔来自海外匿名账户的巨款,指使他带头闹事。匿名账户的IP地址追踪,指向一家皮包公司,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弯弯绕绕,最后指向沈曜的一个远房表亲。
合作方赵总,他小舅子开的公司,这几年一直接受沈曜安排的顾氏外包业务,价格虚高,质量低劣,涉嫌利益输送和洗钱,数额巨大。赵总的撤资威胁,不过是配合沈曜演戏。
规划局那个科长,他夫人账户里,多出来几笔来源不明的资金,刚好够他换新车的钱。汇款人,还是跟沈曜有关联。
还有更多。
这几年,沈曜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安插亲信,甚至悄悄注册了自己的公司,转移顾氏的客户资源和技术。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但他不知道,顾行止,这个他眼里的「傀儡」「草包」,从接手项目的第一天起,就没相信过他。
那些沈曜「好心」解决的问题,顾行止一边看着他演,一边暗中调查,顺藤摸瓜,把沈曜的老底,查了个底朝天。
他甚至利用黑客技术,侵入沈曜的私人电脑,拿到了最核心的证据。
看着这些铁证,我怒极反笑。
好一个白眼狼!
我顾家待他不薄,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不仅想架空我儿子,还想掏空顾家!
我拿起U盘,看着顾行止。
我的儿子,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平静。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妈,城西项目的雷,我已经排了。钉子户收钱闹事的证据,我已经匿名寄给公安局。赵总利益输送的证据,可以让他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并且乖乖合作。那个科长,举报信已经在纪委的邮箱里了。」
顾行止声音平稳。
他不仅查到了沈曜,还把沈曜埋下的雷,一个个精准引爆,反过来,变成了拿捏对方的把柄。
狠,准,静。
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儿子,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想把沈曜这个祸害,彻底清除!
「做得好,行止。」我压下心里的异样,「剩下的,交给妈。」
我拿起电话,打给张律师。
「老张,准备一下,召开临时董事会。另外,报警。」
经济犯罪,职务侵占,数额巨大。
沈曜,不仅要身败名裂,还要把牢底坐穿。
我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我要让他知道,惹了我蒋曼琳,惹了我儿子,是什么下场。
复仇的快感,在我血液里奔腾。
等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彻底,干净,斩草除根。
沈曜,你的末日到了。
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我以为,我赢了。
我看着儿子平静的脸,心里全是骄傲。
这是我的儿子。
谁也抢不走他的东西。
但我忽略了,那平静之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5
临时董事会,气氛肃杀。
几位叔伯,公司高管,都到齐了。
沈曜进来的时候,还带着笑,以为我是要表彰他「解决」城西项目危机的功劳,甚至可能让他官复原职。
他看见坐在我身边的张律师,和张律师面前厚厚的文件,笑容才僵住。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顾行止坐在我另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仿佛事不关己。
我没有废话,直接让张律师把证据,一份份,投射到大屏幕上。
银行流水。
皮包公司股权结构。
利益输送合同。
私下转移客户的邮件记录。
沈曜私人账户异常资金往来。
铁证如山。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个重磅炸弹,炸在会议室里。
叔伯们从震惊,到愤怒。
「沈曜!你!你竟然干出这种事!」
「吃里扒外的东西!顾家待你不薄啊!」
「白眼狼!我们都看错你了!」
沈曜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青,最后变成死灰。
他盯着那些证据,身体开始发抖。
他没想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查得这么彻底。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是污蔑!」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顾行止,「是你!顾行止!是你陷害我!你嫉妒我的能力,你怕我抢了你的位置,所以你伪造证据陷害我!」
他像疯狗一样,开始乱咬。
顾行止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放下手机。
他看着沈曜,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沈曜,赵总的小舅子已经全招了,承认你指使他虚开报价,套取公司资金。规划局的王科长,已经被纪委带走调查,他的银行流水里,有你表亲转账的记录。东街带头闹事的李四,因为敲诈勒索,已经被警方控制,也供出了是你给钱让他抹黑公司声誉,阻挠项目进程。你私人电脑里,转移客户到你名下公司的计划书,白纸黑字,要我念给你听吗?」
顾行止的声音不大,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沈曜。
他把沈曜的后路,全部堵死。
人证,物证,俱在。
沈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
完了。
全完了。
他知道,顾行止说的,都是真的。
他太小看这个安静的,不起眼的,他从没放在眼里的顾家少爷了。
他以为顾行止是只羊,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比他母亲蒋曼琳,更狠,更绝。
我冷冷地看着他。
「沈曜,念在你父亲的旧情,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足,贪心不足蛇吞象。顾家的东西,你,不配。」
我当场宣布。
「即刻解除沈曜在顾氏集团的一切职务,永不录用。公司法务部将对他提起诉讼,追回所有非法所得,追究其法律责任。」
「阿姨!不!不要!」沈曜突然清醒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他知道,一旦公司起诉,他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他这辈子就毁了。
「阿姨!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求求您,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看在我这些年为公司流血流汗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我把钱都退回来!我离开顾家!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您和行止面前!」
他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那些年他风光无限,那些年他架空我儿子,那些年他勾搭那三个蠢货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现在求饶,晚了。」
我刚要让保安进来,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谁是沈曜?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有人举报你涉嫌巨额职务侵占和商业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沈曜看见警察,彻底绝望。
他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报警。
是我让张律师报的警。
斩草,就要除根。
我不能容忍任何威胁我儿子的存在。
沈曜被警察架起来,戴上手铐。
他经过我身边时,突然用怨毒至极的眼神看着我。
「蒋曼琳!你好狠!你卸磨杀驴!你会遭报应的!」
然后他又看向顾行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顾行止,你以为你赢了?你跟你妈一样冷血!你比她还可怕!你等着,哈哈哈哈……」
他被警察拖走了,笑声在走廊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我心里一阵舒畅。
彻底的舒畅。
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透着爽快。
威胁,解除了。
蛀虫,清除了。
白眼狼,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那三个女孩,也被家族厌弃,前途尽毁。
我儿子顾行止,拿回了他应得的一切,并且证明了他的能力。
完美。
董事会的叔伯们,纷纷向我道贺,夸赞顾行止。
「虎母无犬子啊!行止这手段,雷厉风行!」
「我们当初还担心,真是多虑了。行止有勇有谋,顾氏后继有人!」
「曼琳,你可以放心退休享福了!」
我笑着,看向我的儿子。
他是我最大的骄傲。
我为他扫清了一切障碍。
公司,权力,未来,都干干净净地,交到他手上。
「行止,看见了吗?妈为你做的。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没有人能再抢你的东西。」
我的声音里,充满胜利的喜悦和慈爱。
一切,都结束了。
尘埃落定。
我赢了。
我们母子,赢了。
我等着儿子感激的,崇拜的目光。
但顾行止只是看着沈曜被带走的方向,然后,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对我的感激。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冰冷的,幽深。
像寒潭。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
一股凉意,从脚底,慢慢,慢慢爬上来。
沈曜最后那句话,那个诡异的笑,是什么意思?
报应?
我儿子,比我还可怕?
6
会议室里的人都散了。
只剩下我,和顾行止。
窗外,阳光明媚,但我却觉得冷。
空气里,还残留着胜利的味道,可这味道,变质了。
我看着我的儿子,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他的脸,隐在逆光里,看不真切。
我清除了所有障碍。
沈曜身败名裂,面临牢狱之灾,他的一切都被剥夺,名声,金钱,自由,永无翻身之日。
凌茜,乔雨眠,温晴,那三个蠢货,被家族放弃,联姻无望,资源断绝,从云端跌落泥潭,这辈子都洗不掉愚蠢短视的污点。
现在,该是我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
「行止。」我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都过去了。公司现在完完全全在你手里。妈老了,以后,就看你的了。至于你的婚事,那三个不成器的东西,不要也罢。妈会再给你物色更好的,家世清白,人品贵重,配得上你的……」
我的手,被拿开了。
顾行止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妈,谢谢你,帮我处理了沈曜。他手脚确实不干净,留着是祸害。那三个女人,也确实聒噪,烦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
我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行止,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转过身,看着我。
他的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冰冷。
「高兴?妈,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
「你清除了障碍,拿回了公司,当然应该高兴!」
他笑了。
那笑容,没有温度。
「障碍?妈,对我来说,沈曜和那三个女人,从来不是真正的障碍。他们只是,小麻烦。」
我愣住了。
「你真正的障碍,是我吗?」
顾行止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如遭雷击。
「行止!你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的声音拔高,尖锐。
「为了我?」他反问,「给我选定三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像挑选商品一样,让我必须从中选一个,是为了我?把我像个傀儡一样,按在你设定好的继承人位置上,是为了我?用最酷烈,最不留余地的手段,清除异己,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满足您自己的控制欲?」
控制欲。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送你出国,是为了让你学本事!」
「不,您是为了让我远离公司,让沈曜在前台做事,等我回来,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帮我『夺回』权力,让我对您感恩戴德,永远听您的话。沈曜,不过是您养的一条狗,用来磨砺我的工具,当他牙齿太利,工具失控,您就毫不留情地毁掉他。对吗?」
我张口结舌。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把我的心思,看得这么透!
「妈,沈曜确实该死。但他有一点没说错。您,很狠。他父亲为你家卖命,你收养他,却只是利用他。他这些年为公司确实出了力,您抹杀他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
顾行止走近我。
「还有,妈,您以为,我查到的只有沈曜的证据吗?这几年,您为了稳住公司,为了打压对手,用过的一些手段,那些账目,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您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冷汗,从我背后渗出来。
他,他连我也查了?
他手里,有我的把柄?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在抖。
我以为我是猎人,没想到,我儿子,才是那个黄雀。
不,他是猎人,沈曜是猎物,而我,只是他手里那把枪!
他利用我的愤怒,利用我的手,除掉了沈曜,除掉了那三个女人。
这些,都是他想清除的。
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根本不在乎那三个女人围着谁转,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娶她们,她们的聒噪碍了他的眼。
他也不怕沈曜抢走公司,他有绝对的把握和能力,自己解决沈曜。
但他顺水推舟,让我出手。
借刀杀人。
让我当这个恶人,他干干净净。
现在,猎物死了,他把枪口,对准了我。
不是真的要开枪,而是告诉我,他,不受控制了。
「妈,我不想干什么。公司,我会接手。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管理。您那些老旧的,极端的,不合法的手段,到此为止。董事长这个位置,您也该休息了。董事会那边,我会去说。妈,您累了这么多年,该退休了,好好享福。公司的事情,您,就别插手了。」
退休?
别插手?
我脑子嗡嗡作响。
我,蒋曼琳,顾氏集团的实际掌舵人,我拼死拼活打下江山,守住家业,清除所有绊脚石,就是为了把一切交给他。
现在,他让我退休?
让我别插手?
把我一脚踢开?
「顾行止!你这是要夺我的权!架空我?」我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调,「我是你妈!我为了顾家,为了你,拼了半辈子!你现在翅膀硬了,要赶我走?」
我刚刚把养子踩进泥里,现在,我的亲生儿子,用更冷,更绝的方式,来对付我?
天大的笑话!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
复仇的快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至亲背叛的,锥心刺骨的痛,还有恐惧。
顾行止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
「您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您自己?为了证明您蒋曼琳说一不二,为了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包括我的人生,我的婚姻。」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
「那三个女人,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在眼里。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您安排什么『童养媳』,太可笑了。这种包办,这种控制,我受够了。」
「至于公司,我会让它走上正轨。您那些『把柄』」,他顿了一下,这两个字像冰锥扎进我的心脏,「只要您安心退休,不干涉,它们就永远只是档案,不会有人知道。这是我作为儿子,给您的体面。」
体面?
这是威胁!
他用我的把柄,威胁我交出权力!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比在机场看见那几个人围着沈曜时,更冷,更绝望。
那时候是愤怒,现在,是心寒。
我以为我赢了。
我以为我替儿子扫清了障碍。
爽快,彻底。
原来,我只是他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借我的手,砍掉了他觉得碍眼的沈曜和那三个女人,现在,刀刃转向了我自己。
沈曜是一条反噬的狗。
而我的儿子,是一头我从未看清的狼。
不,比狼更可怕。
他安静,隐忍,看着我替他撕咬,看着我沾满鲜血,最后,他干干净净地站出来,拿走一切。
包括,我的权力,我的一切。
我为他做了一切,最后,我被他「体面」地请出了局。
这才是最大的反转。
这才是最深的算计。
机场那一幕,三个女孩围着沈曜,我儿子低头不语,他不是受气包,不是无能。
他只是在看戏。
看沈曜,看那三个蠢货,也看我,如何跳进他早已挖好的情绪陷阱。
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掌控着。
从一开始,就是。
沈曜被带走时说的话,在我耳边炸开。
「报应!」
「顾行止,你跟你妈一样冷血!你比她还可怕!」
沈曜说对了。
他真的比我,更狠,更冷血,更可怕。
因为他下手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
我站不稳,身体晃了晃,扶住了桌角。
眼前的儿子,那么陌生。
清俊的脸,平静无波,像万年不化的寒潭。
深不见底,寒气森森。
我一手打造的继承人。
我最大的骄傲。
现在,成了我最大的恐惧。
我处心积虑保护他,为他铺路,却养出了一个将我彻底架空的,怪物。
爽感?
屁!
只有从头到脚,扎进骨髓的寒意和荒谬。
我斗倒了养子,赶走了蠢货,却把一切,拱手送给了这个我最亲近,也最陌生的儿子。
他看着我苍白的脸,没有半点心软。
「妈,您休息吧。张律师会跟您办理交接手续。老宅您住着,生活用度一切照旧。您还是顾太太,顾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这,就是体面。」
他转身,离开。
背影挺直,决绝。
没有回头。
门关上了。
空旷,巨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像个被抽干了力气的小丑。
我清除了所有外敌。
却输给了我的亲生儿子。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彻底。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快意,所有的掌控感,都像泡沫一样碎掉,变成了巨大的,冰冷的空洞,吞噬了我。
我慢慢滑坐在椅子上。
我看着落地窗外。
杭州的阳光真好,那么灿烂。
可我,冷。
从骨头里,冷出来。
透心凉。
更新时间:2025-06-11 22:4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