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翻涌着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痛和慌乱,像平静的水面骤然投入巨石。
“回来啦……”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想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匆匆迎上来,
想接过我肩上的扁担,手指碰到我的胳膊时,冰冷得让我一哆嗦。“罐子……路上没走稳,
摔了。” 父亲闷闷的声音响起,他把兜着的咸菜块一股脑倒在灶房门口一个破旧的木盆里,
发出沉闷的声响。“摔了?”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怎么会……”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我,充满了询问和一种更深的恐惧。“我……我手滑了。
”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父亲没再说话,只是疲惫地挥挥手,
示意母亲去做饭,自己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堂屋,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
母亲僵在原地,手里的锅铲微微颤抖。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那泪水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绝望而破碎的光。她猛地一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力气大得惊人。她把我往灶房黑暗的角落里拽,那里堆着柴草,光线几乎照不到。
“念娃……”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哭腔,
灼热的气息喷在我冰冷的耳廓上,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你爹……你爹他糊涂油蒙了心!
张家……张家的人今天来过了!送……送了日子!下月初八!他……他应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从母亲口中听到这冰冷的宣判,我全身的血液还是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成冰碴。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母亲的手死死掐着我的胳膊,
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依靠。“念娃,听娘说!
” 她的声音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你……你考完了!那……那东西!
大学的通知书!要是来了……千万!千万藏好!别……别叫你爹看见!千万啊!
”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分量。说完,
她猛地松开我,胡乱用粗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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